我有婚约的(29)
“好,”江在寒露在口罩外的眉眼轻轻弯了一下,像是在笑。
那学生是顽皮地开玩笑,江在寒这么一应,他们反倒跟受惊的鹌鹑似的,呆呆说“啊?”。
江在寒接着说,“如果下课的时候,你们可以解出这个钢架的弯矩剪力图。”
惊讶的“啊”变成丧气的“啊”。
“太难了教授。”
“弯矩分配法,我的一生之敌。”
……
江在寒鼻音比昨天似乎重了些。
但不影响他内容精彩讲解细致。
和概述课不一样,这是专业基础的力学课,符确一点没概念。江在寒讲故事一般,不紧不慢一点一点将知识点讲述出来,清晰易懂。
他那么优雅从容,符确忍不住想,昨晚的事江在寒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没有受到影响。他像打发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一样打发了符确,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
只有符确辗转难眠。
他靠听到的几个词摸索着查到江在寒和张亚提到的协会官网,确认江在寒依旧是申请者,没有撤销,放了一半心。
又斟酌字句,还在备忘录里打草稿,为了今天跟江在寒道歉。
符确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江在寒从头到尾没有往这边看过。
下课不到两分钟,教室里的学生就走光了。陈沉在前面整理收上来的作业,江在寒退出投屏收好电脑。
符确没什么动静地出了教室,在后门边靠墙等着。
符咏给他发的资料中还有江在寒历年的成绩单。每年都第一的人,唯独中考,差2分错过初阳的分数线。
小小年纪,蛮有手段。
就这么不喜欢初阳吗。
符确收起手机,走道上来往学生偶尔有人同他打招呼,符确应着,忽然听见陈沉的声音从教室里传出:
“老师?!”
声音不大,但符确听见了,那一声非常慌张。
符确转头跑进教室。
江在寒垂着头,被陈沉架着胳膊往椅子上扶。
符确疾步往讲台走:“怎么回事?”
“老师说有点头晕,就,就栽倒了。”陈沉怕江在寒闷着,手忙脚乱地帮他摘了口罩,看看符确又看回江在寒,焦急地说,“怎么办啊?是低血糖吗?”
符确看清江在寒的脸。
白得像纸。
眼下的青黑那么明显。
江在寒眉头紧皱,有意识,但看得出很不舒服。
“去医院。”符确走到近前,“别抓他左手。”
陈沉没什么思考能力,闻言机械地松开江在寒的手臂。
江在寒眉心舒展开了一点。
符确背对他蹲下来,示意陈沉把江在寒扶到他背上。
“不用。”江在寒微微睁眼,“坐一会就好。”
“江老师,”符确依旧蹲着,回过头看他,“身体要紧,去医院看看吧?”
“真的不用,我有时会这样。”江在寒面对着符确,从陈沉的角度,他在回答符确,“谢谢你,但去医院也没什么用。坐一会很快就会好。”
只有符确知道,江在寒不是在看他,视线偏下,没有与他对视。
符确心脏失重似的一坠。
张口说:“江……”
“陈沉,”江在寒没等他说话,偏过脸,“麻烦跟我去办公室。”
陈沉把作业塞进自己的书包背起来,帮江在寒拎起电脑包,跟着他出了教室。这回陈沉走在江在寒右侧,空出来的那只手虚抬着,生怕江在寒晕倒时刻准备搀扶的架势。
符确自始至终没有机会再说话。
江在寒的背影渐远,尽头是双开玻璃门.
亮堂的教学楼外,阴沉欲雨。
陈沉推门时,穿堂风吹得江在寒的衬衣向后鼓起,整个人显出些落拓的寂寥。
方才坠落的失重感再次传来,变得缓而长,符确倏然生出一种预感:
他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接近江在寒了。
第17章
这慌神的感觉没由头,符确感到从未有过的莫名其妙的憋闷。
他站在原处,想不通缘由。
算了,不会做的题就跳过,想不通的事先不想。
符确迈步,先看看江在寒的状况。
办公室外隐约可以听见陈沉的讲话声,符确退到电梯边的小厅堂。一刻钟后陈沉经过这里看到他,有些惊讶。
“江老师怎么样?”符确从小沙发上站起来。
“看起来好一些了。”陈沉刚才着急忙慌没顾得上问,“你找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还本书。”符确朝走廊那边看,“真的没事了?”
“嗯,老师说他整理电源线,起得急,一时头晕没站住。”陈沉手里还拿着笔记本,搓着书脊面色歉疚,“好像没休息好,可能是因为我。”
符确收回视线看他。
“哎,”笔记本的封面被陈沉捏得凹陷,声音越来越小,“肯定是因为我。”
“什么意思?”
“我昨天很晚给老师发了实验计划,想着等老师有空看看,没想到他凌晨三点多给我回了,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建议。”
符确没讲话。
陈沉还有课,收好笔记本抬头,被符确黑沉的脸色吓得一激灵。
“你也没休息好吗?”陈沉看看手机,转身要走,又回头提醒符确:“你要找老师赶紧去,他下午去外州开会,一会要赶飞机的。”
江在寒办公室的门紧闭,符确看了一会上的铭牌,抬手敲门。
没人应。
“江老师。”符确轻轻叫了一声。
依旧没人应。
“江老师,”符确手指关节点着门板没动,轻声说,“我不是想打扰您工作,就,想跟您道歉。昨天晚上对您讲的话,是我的错,我过分了。您好心提醒我担心我,我不知好歹,我错了,您能不能别生我气,我以后再不会这样了,您能开门吗,我有话想跟您讲,不会耽误太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