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婚约的(46)
陈沉好像也在旁边,声音很小:“老师,好好休息。”
季川:“在寒啊……”
“好了好了,问候收到了,”符确抓起手机催促,“江老师吃完饭还要休息,你们在山上注意安全,风大的话要定时检查帐篷的铆钉,有事联系,拜拜拜拜。”
“还好今天周天,”符确挂了电话,随着江在寒的视线往窗外看,“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啊。”
“虽然说了很多遍,”江在寒回过头,“符确,谢谢你。”
暴雨的山路有多危险,江在寒很清楚。山林管理局都发了警告,符确还是毫不犹豫送他下山。
他们才认识两个月,在江在寒的标准里,连朋友都算不上。可是符确对他……可能他是这样的性格,热情热心,不嫌麻烦对所有人都很好。
江在寒为之前误会防备符确而愧疚。
他自己缩在阴暗潮湿的逼仄巷道,就狭隘地揣度别人,可是别人自始至终都坦坦荡荡站在耀眼明媚的阳光下,哪有什么丑恶心思。
“江老师又客气上了。”符确语气无奈,回茶几边收拾碗筷,“要这么说我也得说谢谢。我下午跟同学约了课程中期汇报的小组讨论,要不是昨天下山,我现在也被困在山里。”
江在寒拦了他,说:“我来吧。”
符确不争,去拿纸巾擦桌几。
“江老师,有个问题我从昨天就想问你。”
江在寒手上动作微滞,抓着碗沿的手不由地加重了力道,低声问:“什么?”
“你觉得我和季川谁篮球打得更好?”
江在寒诧异地抬起头:“什么?”
“昨天的比分,虽然是我险胜,但是季川显然对最后一个球不太服气,说实话他也打得挺好的,”符确神色认真,好像真的很计较这件事,“你觉得呢?”
“季川之前是R大研究生篮球队的队长。”江在寒实事求是。
“我以前是校队队长!我们可是体育大学,除了竞技院那些搞职业的,我最厉害!”符确没想到江在寒居然关注这个,早知道篮球队招新他就该去表现一把。他跟着江在寒下楼,絮叨:“我大三带队拿过全国冠军,真的,我找照片给你看。你看,上半场压哨的远射,凭感觉扔的,准不准,谁能分得清我和库里……”
“嗯,你打得很好。”江在寒点头认可,把碗冲了冲放进洗碗机。
符确跟着弯腰,把手机上的照片给江在寒看。
江在寒起身,符确没来得及退让,听见江在寒说了句:“比季川更厉害一些。”
这一瞬离得太近,符确下巴几乎碰到江在寒的鼻尖。
江在寒讲话的气息扫过耳垂,符确倏地觉得耳朵又痒又热。
江在寒又说了什么,他没听清,耳朵里只有血液疯跑的嗡嗡声。
“啊对……是……”符确胡乱应了一声,发现江在寒眉毛微微上抬,是不解的表情。
“可以吗?”江在寒重复道。
“什么?”符确窘然问,“抱歉我没听清。”
还好他不是江在寒那种冷白皮,脸红也不容易看出来。
“我说你着急走吗?我想跟你讲几句话。”
符确已经照顾他一夜,肯定需要回去补觉的,而且他说下午约了同学,江在寒担心耽误他的安排。
“噢不急不急,你说。”
符确跟着江在寒往客厅走。
他其实还没有参观这个两层小独栋。昨天回来很晚,经过走廊上楼,大部分时间都在主卧照顾江在寒,清晨才下来厨房煮饭。客厅他都没进过。
江在寒的房子和他本人风格十分一致。
客厅靠墙摆着合欢木中世纪风的长沙发,同色的木质茶几。南边是整面墙的落地窗,窗边摆着一张单人靠椅,木色和风格与沙发一致。
这就没了。
连个电视柜都没有。
以目前的整洁程度判断,符确怀疑江在寒自己踏足这块区域的频率也非常低。
墙角一人高的猫爬架和客厅一样,空空如也。
那只白胖子不知去哪里睡觉了。
“昨天没注意看,江老师你家,真有气质啊。”符确的赞美多少有点干巴,但总得说两句,“现在超流行这种极简风。”
江在寒坐在沙发一端,手指蜷着,摆在腿上。
“你的衣服,我洗好之后还给你。”
符确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不笑了,坐下来看着江在寒。
符确没有否认,表示衣服确实是他的。
那江在寒湿掉的衣服就是他换的。
“你帮我换衣服,可能已经看到了,”江在寒手指收紧,停了两秒,说,“我有……我身上有些……”
江在寒高估了自己。
他感激符确不提也不问,他想要坦诚一点。
可是藏了太久,骤然提起,还是磕绊得说不出口。
“江老师,”符确往他那边挪了挪,膝盖快要碰上,但他停住了,声音放得很轻,说,“不想说可以不说,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不会跟别人讲,也不会背后乱猜测瞎议论,不要担心。”
江在寒怔然望着他。
他的忧心和焦虑,符确都知道。
为什么,符确此刻与他对视,双眸黑而亮,没有一点窥探或鄙夷的意思。
“干吗这么看我,谁还没点小秘密呢,”符确严肃的表情松动了些,但他没有笑,很认真地,对江在寒说,“江老师,不要勉强自己,在我面前一点都不用勉强。”
江在寒沉默着。
双手攥得很紧,那吃过热食之后显出血色的唇也抿得很紧。
符确也没再说话,耐心且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