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婚约的(47)
江在寒额前的发仍然有些湿,显得比平常的发色更深。他此刻垂了眼,从符确的角度正看见那薄薄的眼皮上透出的浅青血管。本来就很长的睫毛像是与铺在眼下的阴影相连,鸦羽似的一片。
片刻之后,符确微不可察地往前倾了一点点,江在寒感受到膝盖若即若离的相触。
“不想说的不用说,”符确重复道,他声音低沉得快要与雨声同频,传到江在寒耳畔,松弛却蛊惑,“那现在,你有没有想说的?”
江在寒脑子很乱,半晌没应答。
符确也不催促,过了一会,看见江在寒眼睛动了动,似是要抬眸,才说:“嗯?”
“有的。”江在寒快速看了符确一眼,又垂了视线看着自己的双手,“你之前问我去没去过初阳,我说没有,是谎话。对不起,我撒谎。”
“没关系,”符确循循善诱,“所以你去过,是吗?”
“我在那里读的初中。”江在寒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当时为什么撒谎。
但符确很善解人意地问:“是不喜欢那里吗?”
江在寒讶然抬起头,符确笑着说:“我就很不喜欢初三上的那个补习班,天天被老师嘲讽打击,烦死了。谁提跟谁急。”
江在寒也跟着笑了一下。
“我跟那里的同学,相处得不太好……不管怎样,之前骗了你,很抱歉。”
符确知道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很不容易,愿意讲这么多。
符确对今天的进展十分满意,识趣地见好就收:“没事,江老师,我超理解。别在意。”
第28章
银点不知在哪里睡醒, 溜达出来。
江在寒不知道符确见过他的猫没有。家里没什么访客,唯一一次是隔壁小孩的球不小心踢到他院子,过来捡, 被银点哈气吓得没敢进门。就像一般的猫咪,陌生人进屋, 它可能一直躲着。
“你不怕猫吧?它有点……”
江在寒的最后一个字是“凶”, 但似乎不用讲出来了。
因为银点滚圆但优雅地踱到江在寒和符确之间,往地上一躺, 肉垫扒拉两下符确的裤腿,欢快地蹭上了。
“吃饱睡足了胖子, ”符确弯下腰撸得银点发出呼噜噜声, 扬起脸问江在寒, “它有点什么?”
“没什么。”
江在寒看了眼他的裤腿。
“有点掉毛。”
*
秦立在群里发消息说山里管理局临时铺了些沙袋,让他们下了山。
“我快到了,你宿舍地址给我。”秦立十分良心, 冒雨把符确那套大几千的露营装备收拾回来。
“我现在不在宿舍。”
符确捂住话筒,回头见江在寒蹲在猫碗边,问:“江老师, 我的帐篷能暂时放你车库吗?”
江在寒估摸秦立没工夫给他收纳整齐,估计随便塞在皮卡车斗里拖回来了。就算符确现在回宿舍,也得花时间收纳规整才能搬回房间。暂时放在他车库确实比较合适, 反正车库空的, 只有辆不占空间的脚踏车。
江在寒点点头。
符确让秦立过来江在寒家, 秦立一个刹车停在路边。
“在寒同意了?确定吗?”
“嗯嗯, 我刚问的他。”
符确走近两步,江在寒看见了他开的罐头被舔尽了汤,正用勺子给猫喂罐头里的肉。
“地址给我。”
符确惊道:“啊?”
“我没去过他家, 发个地位给我。”
“噢?噢……”
符确挂了电话,也蹲过去,江在寒看他面色疑惑,解释说:“肉块肉泥它都舔不起来。”
“我知道,我发现了。”符确表情变换,顺着话头,“平常不会都是你喂的吧?每天?不在家怎么办?”
“不在家会请人过来清理猫砂换水和干粮。”
“挺意外的,”符确笑着挠银点的头顶,“江老师居然会养猫。养了几年啊?”
符确手指修长,打球的时候看起来刚劲有力,撸猫的时候倒是和缓轻柔。
“不是我的。”江在寒目光回到勺子,“师兄毕业回国,我帮忙养。两年。”
“噢,回国为什么不带回去啊?”符确用力揉了一把,手收回来,“你们关系很好吗,连猫都留给你?”
“还好。”江在寒不知道以他的标准,什么叫关系好,“家里有事,他走得比较急,不得已把猫留下了。”
“那个师兄来过你家吗?”
“没有,他走的时候我还不住这里。”
这是教师福利房,江在寒去年年底拿到offer,今年春季才搬进来。
他住这里的时间不长,符确知道,但还是很想问:
“江老师,我是你家第一个访客吧?”
江在寒喂完最后一点肉,站起来,腿有点麻。
他缓了缓,说:“是。”
也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访客,江在寒想,不是他邀请的。
但符确嘴角藏不住笑,勾起标识性的弧度,“我可太荣幸了江老师。”
江在寒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但符确看着他的时候给人非常专注的感觉,黑沉沉的眸子因为眯眼的动作而饱含笑意,像是这个“第一”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事。
他把受宠若惊直白地写在脸上,让江在寒有点不知所措。
江在寒把水开到最大,冲洗不锈钢勺。
“你什么时候回去?”
***
下午雨势转小,到傍晚才完全停。
江在寒骑着车去超市,听人聊起,才知道R大有一小半地势较低的区域被淹得停了电。他打开天气app,新一轮飓风还没登陆,目前预测的路线是往东边的佛州走。但预测是预测,江在寒经历过两次大规模飓风引起的水灾,每次都没预测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