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婚约的(68)
符确低沉地“嗯?”了一声, 像是鼓励。
江在寒出声:“符确,你在生气吗?”
“有一点。”符确坦诚地说。
江在寒心头一紧,哑声问:“因为什么?”
依着符确的性格, 他该逗一逗江在寒。比如让他猜,比如吓唬他故意说因为你。可是江在寒太恳切了,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眼尾那道痕红红的,和此时校园里的枫叶一个色。
“因为,”符确侧身,与江在寒面对面,自然地托起他的手,“生我自己的气。气我当时没注意你伤了手,没察觉你胳膊痛,没坚持让你检查一下,及时处理的话不会这么严重肿得动不了。我说心疼你没听懂,心里以为我生你气责备你,是不是?”
符确这个动作,没有使劲,只是轻轻托着江在寒的手,像捧着什么易碎品在掌心。
主动权完全交给江在寒。
他如果反感,就能甩手。
“心疼就是字面意思,”符确接着说,“就是看见你这样心里难受,用你们学霸的思维,大概就是考完试交完卷得知反面还有道大题,是你会的、也有时间做的,可是没看到。难受吧?再直白一点,就是宁愿摔的是我,这种心情。”
“可是……”江在寒不敢确定自己理解的意思,这不合常理,完全超出他以往的经验,“为什么呢?”
符确无奈地笑了一下。
反问道:“江老师喜欢过什么人吗?”
江在寒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换弄得更加糊涂,怔怔看着符确。
“看样子没有。那你肯定不懂我现在的心情。”
符确拇指在他手背上摩挲两下,放开,小心地替他套好左边袖子。
胸前的纽扣被符确一颗一颗扣起来,他自言自语又信心十足地笑着说:“没关系,我全马最好成绩3小时48分钟。”
“什么?”江在寒愈发不解。
符确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字说:“我,耐,力,超,好。”
***
程之煦是被茶树菇鱼丸汤的香气勾醒的。睁眼就是十二点。
“你们怎么不叫我啊?”
他光脚跑下楼,一屁股坐到饭桌边,闻着汤锅里的热气流口水。
符确调了小火盖上盖,回头:“刷牙洗脸了吗你就佛爷似的坐这?”
程之煦又咚咚咚跑上楼洗漱。
再下楼,江在寒正进门。
“哥,不是放假了吗?你去哪了啊?”
“江老师你回来了啊,时机完美马上开饭。”
符确和程之煦一起冲到门口,还有银点。
速度与热情难分伯仲。
“跟新招的学生开会。”
江在寒恍惚觉得自己可能不只养了一只猫。
他蹲下去摸银点的脑袋和下巴,问程之煦手怎么样。
“小意思,根本没什么感觉。”程之煦摊开手掌,“没两天就该结痂了。”
江在寒起身洗手,说:“他们下午到,到时候我送你去宾馆。”
程之煦不情不愿:“噢。我今天就得走吗?为什么啊?搞不懂他们为什么非得过来。”
“担心你。”江在寒说,“异国他乡的,你一个小孩乱跑很危险。”
“我不是跟你在一起吗。有什么不放心的。”
“小鬼别抱怨了,本来我们今天也是要送你走的。”符确丝毫没有不舍之情,“你已经打扰我们好几天了。”
“厨子你……”程之煦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住在我哥家里啊?”
“我们宿舍淹了,你哥人美心善收留我,”符确大方地给程之煦盛了满满的鱼丸,“给多吃点,你在这个家的最后一顿。”
“我也要考到R大来。”程之煦计划着,想到自己的成绩又有点怂,“R大难考吗?”
“难,我花钱进的。”符确坦言。
“你不要乱说。”江在寒忍不住开口,“他会当真。”
“发奋图强的话能考上吗?哥,我回去以后有问题可以问你吗?我可以给你打电话聊天吗?有时差会不会不方便?我看看差几个小时……”
程之煦嚼着丸子嘀嘀咕咕,江在寒左手垂在身侧默默喝汤。
符确觉得江在寒和平常一样沉默,又不太一样。
***
程之煦到底是小孩,头一次离家,嘴上说着不希望爸妈过来,江鸢和程茂光从出租上下来,他一下就跑过去。
江鸢把他抱在怀里数落,说他不听话乱跑给他哥惹麻烦。
程之煦撒娇似的往后仰,不让妈妈大庭广众之下抱他。
江鸢就揪他的脸蛋,抬手拨他的发。
江在寒隔着旋转门的玻璃看了一会,移开视线。
程茂光比较淡定,远远看见江在寒,点了下头走过来。
符确开车送他们过来,一会还要带江在寒走,也等在大堂。不过他不想打扰一家人相聚,在稍远的沙发上坐着。
程茂光和江在寒很生疏,走近时甚至习惯性伸手,像是要握手,大概自己觉察不对,改成了拍肩的动作。
江在寒礼貌地浅笑,符确却坐直了——程茂光这个没眼力见儿的,拍的江在寒受伤的左肩。
两人寒暄几句,江在寒把房卡交给程茂光。
江鸢拽着程之煦的手腕过来。
江在寒看江鸢的眼神和程茂光不一样,但符确注意到,他没有喊“妈”。江鸢好像叫了句小名,伸手想摸江在寒的脸,江在寒稍微偏过头,江鸢的手停在半空又放下来。
几个人又说了几句,看神态动作,符确猜测程茂光和江鸢叫江在寒上去,江在寒说不了,指指符确的方向,说朋友在等他。既然被提到,符确当即屁颠颠跑过来,跟两位长辈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