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婚约的(79)
符确目光直白,但他背着光,在江在寒眼里变得阴晦不明。
符确吞咽一下,低声问:“喝醉了吗?”
江在寒垂了手,有些迷茫。
“我不知道。”
他真不知道。
他觉得脑袋昏沉却意识清醒。
他可以闭眼就睡,也可以解道力学题。
符确只好问得具体一些:“胃疼吗?”
“不疼。”
“头疼吗?”
“疼。”
“想回去吗?”
“想。”
“我带你回去。”
“不行,”江在寒醉意明显却思路清晰,“我没有跟符先生打招呼。”
他诚实地回答每个问题。
“不用打招呼,我哥不会介意。”
“不行的。”喝醉的江在寒一样固执,“很没礼貌。”
符确没办法地说:“我去帮你打招呼,然后带你走,好吗?”
江在寒眼皮发沉,闭上眼:“好。”
符确才不想进去跟符咏打招呼,他一秒也不想离开此刻的江在寒。
他就这么站着,默数到三,说:
“我回来了。咱们走吧。”
江在寒睁眼:“你好快。”
“这是诬蔑。”
第46章
江在寒皱着眉, 不喜欢酒劲带来的热度。
符确蹲下来,看他脸色正常,唯独双眼, 比刚才又更红了些。
“能走吗?”
“可以的。”江在寒回答。
但只是回答,没站起来。
大概在反应。
符确心怀侥幸地问:“地面滑, 我背你回去, 好吗?”
江在寒慢慢偏头,看见不远处洗手间门口立着黄色提醒地面有水的指示牌, 竟然点了头。
江在寒一定不常喝酒。
很难说这样的机会,以后还会不会有。
决定好好把握的符确侧过头, 说:“趴好, 搂住我脖子。”
江在寒就照做了。
符确隔着衬衫感受到江在寒肌肤的温度, 侧颈几乎被他翘挺的鼻尖蹭到。西裤布料不厚,符确的掌心能清晰感受他劲瘦的大腿肌肉。
符确心脏砰砰狂跳,激动得全身血液乱窜。
喝醉的可能是自己。
否则为什么脑袋发昏。
符确慢吞吞地挪着小碎步, 在江在寒贴近的呼吸中闻到柑橘与茶木香。
“江老师,我一直想问你,”他在电梯口停住, “你喷香水吗?”
“嗯,”江在寒声音轻轻的,“重要场合会喷。”
“什么算重要场合?”
“上课, 开会, ”江在寒想了想, “见重要的人。”
“比如呢?”符确贪恋地问。“谁是重要的人?”
“比如, ”江在寒像是在思考,缓慢地说,“今天一起吃饭的……你耳垂好厚。”
符确被着莫名其妙一句评价逗地无奈地笑起来。
今天是软乎乎的江在寒。
有问必答的江在寒。
注意力不集中的江在寒。
电梯下行, 江在寒对失重比平常敏感,手臂收紧动了一下。
符确问:“难受吗?”
“不难受,”江在寒渐渐闭上眼,“很舒服。”
沾沾自喜并决定以后更加勤奋练背的符确把人往上抬了抬,在电梯内壁的镜面花纹中盯着江在寒露出不多的半张脸,问:“江老师,除了我,有人这样背过你吗?”
“嗯,有的。”
符确眼神微变,语气依旧是和缓的:“谁啊?”
“外婆。”对符确神色几变毫不知情的江在寒转头,下巴抵着符确的肩,低声说,“小时候喜欢在茶山乱跑,跑很远,走不回去,外婆就背我。”
符确声音温柔:“外婆很疼你啊。你离开霭里上学,很想念她吧?”
“嗯。”
“外婆常去看你吗?”
江在寒一直闭着眼,直到两人出了电梯踏入昏暗的走廊,才说:
“我很后悔。”
符确没懂。
听起来不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符确猜测,江在寒大约是后悔去深市读书。想想他那个爸妈,外婆恐怕是江在寒唯一亲近的亲人,他小时候没准想着读书工作孝敬外婆,等有能力了接外婆出来享福。可是外婆意外去世了。这对江在寒一定是很大的打击。
所以他说后悔。
“你看过狮子王吗?”符确脚步很轻,声控的感应灯都没亮,“不是最新那部,最老那部动画。”
“嗯,看过的。”江在寒侧头,脸朝外。
柔软的发挠在符确的脖子。他忍着痒,声音更低:“死去的人会变成星星,记得吗?”
江在寒记得的。
他缓缓睁开眼,无神地盯着一扇一扇房门从眼前过去。
“我不希望外婆在天上看我。”
他闭上眼,发出极轻的叹息,像是哽咽。
“别看我。”
符确问为什么,没再得到回应。
江在寒睡着了。
***
可能因为酒精的作用,江在寒这一觉睡得很沉。
他隐隐听见符确在他耳边讲了什么,又听见敲门声和讲话声,很想醒过来,但意识挣扎两下又陷入更深的梦境。
可能就是梦。
醒来之后的江在寒想。
然后他转过身,看见了睡在身旁的符确。
江在寒在惊愕中低头,衬衫被脱了,但打底的棉T还是昨天那件,西裤也……
他没有失忆没有断片,记得符确背他回来直到睡着的过程。
但符确为什么没走。
为什么睡在他床上——
这房间就一张大床,严格来说,这和上面是同一个问题。
江在寒犹豫该先去洗漱还是先叫醒符确。
如果先去洗漱,万一吵醒符确,等他洗完澡出来面对这个人,感觉像是默许了他在这睡,符确没准会坦荡自然地说一句早上好啊江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