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神君(177)
但妍娘显然失策,她被男人猛然抱紧,面颊紧紧贴在他的脖颈胸口处,触到的是滚烫的肌肤,听到的是勃勃的心跳声。
男人微哑着嗓子,似乎一夜未睡,“娘子……”
妍娘打了个哆嗦,她很久没听过贺云州这样的声音,温柔缱绻,仿佛上一秒他们刚做过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男人轻笑一声,吻了一下妍娘的额头,然后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我很想你。”
“嗯……”妍娘答的迟疑。
“以后不走了。”
“……嗯”妍娘答的随意。
“我……”,贺云州不再纠结于她的态度,他不指望自己的小娘子能够立刻扑进自己的怀里,也不指望她痛哭流涕扑进自己的怀里。
贺云州嗅着妍娘的发丝,透出一抹劫后余生的满足感。
山中的雪来的快也停得快,只是积雪堆积在路边,久久不能融化。起初软软的还能团成一个球,逐渐的就硬起来像是石头一般。
整个镇子都像是硬邦邦又冰冷的石头,人们躲在家里,听着屋檐下滴答滴答的融雪声,做暖春之前最后的休憩。
妍娘坐在桌前,门窗捱了条缝隙,屋内的炭气散出去,将门口屋檐下结了一夜的冰凌化掉,滴答滴答的水声听得人头疼。
“唉……”妍娘长叹一口气,将轻的可怜的银子塞到钱袋子里。
境州,多山陵,少平原,是继通州之后的马商们经商必过的山城,平日里生意很好做。可冬天里,春节刚过,镇子上没什么人,马商也很少。
妍娘将钱袋子放到床铺里面的枕头下面,等到开春,再想个挣钱的法子。
眼下,不如和境州的百姓们一样,裹着被子数羊。
妍娘扯开被褥,里面还留着一点早上的余温,脱掉外裳把自己卷成一只春卷。
被子里除了自己的味道,枕边还散着一股淡淡的松柏味道。妍娘靠近那只枕头轻轻嗅着,贺云州不熏香,如今衣食住行都是和自己一起,怎么会有这么一股气味。
不过好在,很好闻就是了。她心满意足深嗅一口。
和银钱一样紧张的还有夫妻关系。妍娘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两人之间像是两只装满水的罐子,无论如何挤在一起,相触碰的只有罐子壁上的那一点。
她翻身,彻底卷进贺云州常睡的那半边,松柏气味浓郁,像是被圈进了他的怀抱。
妍娘拍着自己的脸,她到底在迟疑什么,纠结什么。不止一次,或者说几乎每天,贺云州都在向她示好。
她记得昨夜,黑夜里贺云州的手很烫,牵住她的手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她的回应。
她当时叹了一口气,然后说自己累了。现在想来,莫名觉得自己像一个系上裤子就无情的女人,怎么看都像是养了外室。
可看看自己,每日里窝在暖融融的小屋里,贺云州总不会瞎想的。倒是那个男人,每日里打扮得工整就往外跑。
不对劲,很不对劲。
不带丝毫犹豫,妍年掀开被褥,“蹭”一下套上绒面的小袄就往外走。
门帘外的雪打到脸上,夹杂着三两滴屋檐上滴落的雪水,冻得她一惊。
“嘶……好冷……”
天这么冷,狗男人还往外跑。
她踏遍了大半个镇子,湿了鞋袜也没能找到。在小屋附近看见贺云州的时候,她恨恨的在路边的树干上团起一把雪。
砸不死你!
可惜那把雪扬到一半就散了,然后露出一个自奉高贵的女人身影来。
她立定,叉腰,觉得自己全身充满戾气,一味的就要从口中冲出去。
“王柳明!”
第95章 醉春许我以后,永远,生生……
她闭着眼睛都能认出王柳明,她总是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存在感。譬如今日里嫩绿色桑蚕丝做的外衫面子,在雪地里是打眼的明亮,可偏偏触感冰凉,她冻得发抖,还要硬拗出端庄的大家闺秀姿态,有些可笑。
“大呼小叫什么?真是有失闺阁之礼。我还以为你和那些村姑不一样,没想到……”王柳明翻了个白眼,连带着把后面的贺云州也被斜呛了一眼。
“都是粗俗之人!”她气哄哄的绕过妍娘,走了。
发泄怒火的对象仅剩一个,在妍娘看见贺云州手上那只华贵的金色锦缎包布之后,她决心要给贺云州一个教训。
两只鞋沾了雪水,外面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壳子,被随意的扔在进门的地方。
地面上一条蜿蜒的水迹,一直延伸到妍娘的脚下。
贺云州将包裹放到桌上,发出重物坠地沉重的一声磕碰。他折回去捡起门口两只一东一西的鞋,靠到屋中的碳火炉子旁烤火。
“夹棉的绒鞋就这一双,今日弄湿了两日都离不了床塌。”
贺云州走过去,自然的蹲下,将湿透的罗袜脱下来随手放在一边,开始揉捏两只冻僵的脚。
“想不想知道包裹里面是怎么?”他笑着,轻声哄道。
妍娘气不打一出来,缓过劲儿来的脚踹在他胸口。“我是个粗俗的人,没见过那么贵的包裹布,也不稀罕知道里面是什么!”
可脚上的两只手像是顺杆往上爬的蛇,男人依旧半跪着,可却从下而上,控制住她的整个身体。
他满足又惬意的勾起嘴角,向下压低身形,两人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小。
“你生气了?”他的笑声低低的,传入耳中像是某种欢愉的计量物。
在妍娘退后的前一刻,他收回身形,暧昧的压迫感消失。
“王姑娘嘴毒,不出几日,整个镇子上定会传遍。我们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粗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