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花鳗恋爱(110)
“如果你够识趣,就别死皮赖脸缠着她,免得到时候我们结婚,留你一个人尴尬。”
江其深冷笑:“那张喜帖不是假的吗?退一万步讲,结婚就是结果吗?结婚就一定是好结果吗?”
“你现在应该很担惊受怕吧?”
江其深语气变得轻松了,笑着说:“怕她就算跟你在一起,但心里却只有我,随时要跑路。何况你用什么跟我争?你连台风天都龟缩着不出门,你给她什么了?”
“你帮什么忙了?你花过一分钱出过一份力吗你这么理直气壮?你有什么资格还指责我?”
“你……”
“好了别吵了,”杨不烦叹口气,“你们浪费了我生命中宝贵的一分钟,希望你们每人赔我点钱哈。”
杨不烦率先迈开步子,“放饭了。”
陈准想到刚刚他们两人交握的手,觉得好伤眼。
诚然杨不烦是很快就用力抽出了手,还很防备,两人并不亲近,一切都是江其深自作多情不要脸缠着她不放。
可他又多出一种直觉。
高敏的第六感告诉他,他们之间并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她之前看向江其深的眼神是坦荡的,现在她却不看他。
那种不露痕迹的回避才是有鬼。
陈准找不出这“奸情”确凿的证据,但就是感到岌岌可危。天平渐渐向另一端倾斜,像有人往江其深的秤盘上垒着看不见的砝码。
这么短的时间,事情就“天翻地覆慨而慷”了。
如果他没看过她对江其深那种且恨且怨,且回避的样子,他或许不会意识到自己的在意,和嫉妒。
没有爱又怎么会有恨呢?
毕竟也在一起那么多年,他们之间真的过去了吗?
再反观杨不烦对他,那真是太贴心、太体谅了,她完全是男人梦寐以求的懂事的对象。
她不生气,不计较,情绪稳定,可对他也很有距离感,很谨慎地没有投入任何感情。
陈准后颈泛起细密的寒意,刺着皮肤。
他对她,远没有江其深对她那种莫名其妙的执着,比起那种炽烈,他更认同温水般的合适。
三人沉默回到原位。
村长站起来,举着扎红绸子的话筒,高兴道:“今天做桌,一方面是为了庆祝咱们村的团结和睦,又度过这一劫;最重要的,是真心感谢社会各界,对完美村的照顾,尤其是新云,新云的江总对我们真是……”
村长说到这里眼眶都湿润了,又把话筒递给江其深,要他讲几句。
江其深左右推脱不过,还是站起来,村民们连忙自发站起来,用力鼓掌,掌声经久不息。
他扫视一圈,对下方这些饱含深情与崇拜的眼神感到略微的不适……?
对他来说,这些人从前是财报上的数字,是资产,是小数点后两位的利润率,可现在,他们变成活生活的个体坐在他面前,一切就有了不一样的实感和意义。
他们有人在台风天里失去了房子,有人失去了工作,有人失去了健康……都是长在这片土地中的,田垄间的,像杨不烦一家那样具象的个体。
江其深摒弃掉那点儿触动,严肃道:“科技向善,服务向人,这是新云的企业文化。村里的生活秩序恢复了,我也替大家高兴。本次捐款是常规扶贫项目,大家不必放在心上……”
话刚说完,雷鸣般的掌声又响起来。
木仔种植大户泽鑫挤到最前面,把一筐带晨露的木仔放到江其深面前。
泽鑫憨笑着说:“江老板,多谢你帮忙救灾,上次番石榴都快打没了,这是我拣最新鲜的给你送来,你尝尝。”
“平时看你不苟言笑,没想到你人这么好!”
江其深道谢,泽鑫人一走,又哗啦啦地涌上来好多人,甚至有人捆了狮头鹅送来。
杨不烦隔着人群看他,莫名想到很久之前,他们驱车去东升岛玩,她在副驾上吃饼干,饼干屑掉进座椅缝里,抠不出来,他说留给她当夜宵。
好无厘头的记忆,杨不烦笑了一下。
陈准挪到杨不烦身边坐下,喊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
“怎么了?”
“想跟你说件事。”
杨不烦从陈准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怅然,坐直了,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你还想报复他吗?”
“嗯?”
“如果想,那我们在一起吧,怎么样?反正也互相了解这么长时间了。”
杨不烦有点不解:“怎么是这个理由,这样显得我完全是在利用你。”
“尽情利用我呗。”
陈准笑着,看见她脸上的为难,于是绅士道,“不急,你今晚十二点之前给我答复就行。”
杨不烦琢磨了一下,点头。
那厢,话讲完了,终于可以食桌上菜,先上了甜汤,再是主菜到副菜,先荤后素,足有十二道。
刚动了筷子,年迈的族长颤颤巍巍站起来,他年逾八十,嗓子眼里的痰总是咳不干净,说话喝喽喝喽的,拿起话筒,断断续续道:“对了,还有件大事儿,今天也要一并说了。”
他拍了拍胸口,喘了口气,慢慢说:“台风把咱祠堂的顶也刮坏了,漏着雨呢,翻修得要个十来万。政府和社会的捐款,都用来修路、修房子,祠堂就没钱翻修了唷……”
场上瞬间阒然无声。
晓玲接话道:“族长,台风天刚过,现在大家手头都紧张,可摊派不出人头费了呀,这事儿要不缓缓。”
“对呀,现在啥都没了,怎么拿得出钱……”
“或者给大家赊一下账也行啊。”
族长弯腰喘息片刻,双手一抬,“大家先听我把话说完,祖宗的事无小事,我也知道大家困难,收人头费不现实,所以我们就先商量了一下,折了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