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城(130)
陆老夫人捻佛珠的手停住,双眼一眯:“怎么,她就为这事与你闹?”她前时答应得不好好的嘛,原来也是个惯会做戏的。
陆听澜叹了口气,这事怪他,他早该来跟母亲说清楚的,他也没想到母亲这么急不可耐,杨莺时还未除服就先把事情安排好了。“母亲,阿茵没有跟我闹,相反,她今日还带着陈妈妈将屋子都收拾好了……是我不愿意纳妾。”
“老七!”陆老夫
人急了,“母亲知晓你看重荣茵,可你膝下没有子嗣,不说三妻四妾实乃平常,母亲只是要你多纳一个妾而已。况且你要纳莺时为妾的事早已放出了风声,此时…此时不可不为啊,你是做大事的人,母亲相信你看得比我更清楚,这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今日发怒,陆听澜也觉得不可思议,好像在面对荣茵有关的事时,他更容易控制不住自己。他其实也没想过自己会有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一天,他在朝堂纵横捭阖、搅弄风雨,自然知道怎么做才是最有利的,但他偏偏遇到了荣茵。
他长叹出声,上前握住陆老夫人的双手,语气郑重:“母亲,儿子此生有阿茵足矣,绝不纳妾,还望您对阿茵能如同对待儿子一般,儿子心怀感念。至于杨莺时的事,您放心,儿子会处置好的,不会对陆家有碍。”虽然有些难,但他会做好的。
陆老夫人听得心酸不已,她是担心陆家,但是更担心他。他总是这样,将陆家看得比什么都还重,置自己的喜怒哀乐于不顾,如今他能说出这番话,对荣茵的喜爱只会比表现出来的更深,自己此番恐怕让两人离心了。
陆老夫人反握住陆听澜的手,叹息道:“母亲原本也只是为了你,如此弄巧成拙倒不好了,明日请安我亲自向荣茵解释,至于杨莺时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置?”
这件事他曾询问过杨莺时的想法,可她当时并没有说,眼瞧着就要除服,也由不得她了。陆听澜说道:“我打算认她做义妹,她仍然可以留在陆府,外人也不敢轻易动她,这件事,我亲自找她说。”
陆听澜回到踏雪居时,内室已经点灯了,陈妈妈守在廊下在跟琴墨小声地说着话。
他皱了下眉,朝陈妈妈问道:“夫人吃晚膳了吗?”
陈妈妈和琴墨吓了一跳,都以为今夜七老爷不会回房了,摇了摇头,轻颤着回:“夫人说不饿,奴婢劝着吃了碗燕窝粥,药丸也服下了。”
陆听澜点点头没说什么,抬脚入了房,荣茵背对着他坐在圆桌前,对着豆大的松油灯看账本,好似对先前发生的争执根本就不在意。他默了稍顷,这样也好,只要她不难过在不在意又有什么要紧。随后走过去轻手抽走了账本:“仔细伤眼睛,白日里再看。”
荣茵不理他,低着头走到床边解衣上榻,径直睡了。陆听澜无奈苦笑,唤了陈妈妈送热水进来梳洗。
等他从净室出来,听到荣茵绵长的呼吸声,还当她睡着了,灭了灯躺在外侧。他闭上眼睛,却好久都没睡着,屋外北风呼呼地吹,仆妇吱呀一声关上了院门。
黑夜中忽听荣茵抽泣出声,倒叫陆听澜愣住了,以为是自己先前的脸色吓到她了,翻过身去寻她的脸颊,摸到一手的湿泪,急得下榻点亮了屋里的烛火,再去仔细看她。
荣茵用被褥将自己盖住,死死地拉住不肯松手,陆听澜怕伤到她不敢用力,又怕她闷到自己,温柔轻哄:“阿茵,快松手,会闷坏的。”
荣茵不说话,过了片刻,他连人带被抱起来坐在自己怀里,稍用力扒拉下被子,见她闭上眼睛泣不成声,极力压抑抽噎的模样。这样哭最伤身,陆听澜叹息着啄吻她脸上的热泪:“别哭了,都是夫君不好,我该早些找母亲说清楚的。是不是吓到你了?别怕,不是对你发火,是我自己……唉,你骂我吧,打我都可以,好不好?别哭了。”
荣茵充耳不闻,兀自哭得伤心,片刻后才哽咽着道:“您生我气了。”
不是疑问,是肯定。她哭得梨花带雨,还有愈演愈烈之势,陆听澜心里却开始滋生出丝丝缕缕的喜悦来,心像被人用力掐了一把后又松开,酸软得一塌糊涂,还以为她不在乎的。
他替她擦掉眼泪,又吻了吻微肿的眼皮,低声呢喃:“现在不生气了。”
“为什么?”荣茵瞪大眼看他,她还没道歉呢,怎么就气消了?
陆听澜目光沉沉,指腹反复磨蹭着她肉嘟嘟的红唇,不答反问:“你先告诉我,主动为我纳妾,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能怎么想?这不是一早就定好的嘛,全京城都知道他要纳杨莺时为妾。荣茵有些气鼓:“杨小姐是您接进府的。”
陆听澜一怔,隔着被子拍了下她的臀:“不许转移话题,我是问你怎么想。”
荣茵低下头不敢看他,模糊着道:“夫为妻纲,我自然都听您的。”
“若我说要纳她为妾,你也愿意?真的愿意?”陆听澜半玩笑半认真地道。
荣茵抿起嘴:“您吩咐了,我就去做,明日就接杨小姐到倒座房来。”无论怎么说,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的心思。陆听澜气笑了,一口咬在她的唇上:“小狐狸。”大掌扣住她的后脑,不允许她躲避。
他的吻与平日的不同,充满了侵略性,扣着后脑的手缓缓往下,剥开被子,伸进了她的衣襟里。
“唔……不要……”还没说完呢,荣茵攥住他的手腕,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他问自己怎么想做什么呢?左右自己都不能决定。明明要纳妾的是他,自己做了该做的事他又不高兴,还非要刨根问底,荣茵被他的无赖气到,觉得委屈极了,意识涣散之际又忍不住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