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权臣他想篡位(32)+番外
崔望熙怔怔地站在原地,挺拔的身姿蓦地显出几分无助来。
“撄宁......”
霍昇缓缓转过头,瞪着眼瞧他,无声地说了句什么话,他也无暇探究。
“大胆。”宋撄宁轻飘飘地斥责一句。
“别给我赐婚。”
宋撄宁未曾接话,只问:“后来呢?”
“后陇右境内有匪徒作乱,霍昇不慎中箭,沾染奇毒性命垂危,向崔氏求助,终得解药。”
水玉窗纤薄剔透,崔望熙站在一片光影里,澄明的亮色浮在肩头,贵重紫袍映出些莹然的色彩。
“朕知道了。”她微微一颔首,“谢翼他们都在,你带霍将军去见见,行军率兵,也不必朕多说。”
“商议完后霍将军可以带兵从赵繁的地界走,他会掩护的。”
“还有一事,”宋撄宁神色严肃了不少,“你们过去来往书信等物,悉数销毁,若是被人揭发,朕不会帮你们善后的。”
二人表示自己定会谨慎,一起出了紫宸殿,门外的御林军训练有素目不斜视,崔望熙见到后,竟有些欣慰之感。
她没有放下戒心。
前去政事堂的路上,霍昇见四下安静,悄悄捅了捅身旁的人。
“崔四你疯啦?你喊陛下名讳?这是符大人的待遇吧?”
崔望熙道:“那又如何?”
霍昇步履一顿:“且不论君臣尊卑了,亲疏有别啊,懂不懂?”
“亲疏有别吗......”崔望熙低低地念了一遍,心底空空。
宋撄宁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既不生疏,也不亲密,即使挂出了他的画,戳破了他的心思,她亦是巍然不动。
他甚至滋生过什么念头,譬如自己退让,宋撄宁会不会待他亲近些,温和些。
可崔望熙也最是明白,退让并非是完全的本心,是受着裹挟,是棋差一招。
是他不得不为之,否则唯有真正的刀剑相向了。
崔望熙庆幸她专注国事无心情爱,却也抑抑于此。
“哎,听说工部研究了什么运输粮草的索道?能给我用用吗?”霍昇想着山南的地形,忽而有些发愁。
他整日蹲在陇右,看着连绵的山脉早已习惯了作战艰辛,谁知一入京畿,才发觉工部折腾了新花样,迫不及待想一试。
“前几日冯慷上的折子,说是效果不错。”崔望熙朝政事堂门口的官员点头示意,“但那不是说可以搬来搬去拿给你用用的东西,得搭建的,工部会遣人随军。”
屋内,谢翼等人早得了旨意,虽是对帝王令霍昇率兵有些不解,但仍然遵从。
面前的舆图记载着整片山南行省的地形,不少地方已做了标记。
“此处——”谢翼点着一个名为“渝州”的地方,“赵繁最后的掩护便在渝州城。”
“山南地势特殊,四周群山环绕,而据赵繁所说,欧阳禹擅依势攻防,为人狡诈,你不可冒进。”
“此战至关重要,陛下若要夺节度使权势,必须占据东部,以图黔中、河西。”说完,他似乎后知后觉面前恰好是一位节度使,有些尴尬地咳笑一声。
“霍将军不必担忧,陛下赏罚分明,此战若胜,加封十六卫是少不了的,我等今后可做同僚了。”
霍昇朝四方拱手:“某定铲除奸恶,捍卫太平!”
几人围在桌边,定好计划,当日,霍昇连夜赶回陇右,听候京畿的旨意。
孟夏之时,帝王下诏,命陇右行省率兵讨伐逆党欧阳禹,霍昇为主将,其弟霍充为副将。
后有陇右、京畿相连,前有江南、剑南做拦截,欧阳禹很快便被困于自己地界,初露颓势。
宋撄宁翻阅着山南来的军报,晃着手掌扇风,案前的冰鉴散发着缕缕寒气。
夏夜闷热,繁星璀璨。
“霍昇果然是个人才......他早些打下山南,朕刚好要巡幸江南行省,可以在玉华宫避暑。”
符染带着几张信件走来,放在案边,接过宫女手里的扇子,轻轻摇动。
“阿染?朕不是说你不必——”她撕开信封,蓦然顿住。
是杜年的来信。
她去往河西行省许久,一直未有发现,今日忽然传了信,证明她找到了独孤炽的相关消息了。
宋撄宁坐直身子,缓缓展开书信。
“独孤未死,血脉蛰伏多年,与贺兰错结盟,欲复旧朝。”
“但河西境内安宁,无练兵蓄粮痕迹。”
她将信纸按在桌上,回想着独孤王朝的结局。
都城被破,自焚而亡。
究竟是真的性情刚烈倾族殉国,还是虚张声势,以图来日?
“现在、不,明日吧。”她看了看天色,已经很晚了,“明日宣崔相来紫宸殿。”
第20章 惊梦
◎原来她早就知道◎
月华满地,树影婆娑。
屋内点上了安神香,这是帝王见他近日神色颓倦,体谅他操心国事劳苦功高,特意赏下的。
可崔望熙不敢直言......他非难以安寝,而是一闭眼,便能见到重重陌生而真实的景象。
梦中有战火纷飞,有冷窗孤寂,甚至有......亲信背叛。
今日又会见到什么。
罗帐纱帘垂落卷拂,桌上一台未熄的烛火漾出模糊的光,他紧锁眉头,终是起身吹灭。
一室归于黑暗。
他细嗅着宋撄宁给的安神香,渐渐舒缓了身躯。
......
思绪仿佛陷入泥沼,难以自拔。
浓重的药味混着血腥气钻入鼻间,眼前是极为简陋的褐色床帐,身下被褥亦是粗糙,崔望熙仰着头不敢动弹。
他知道这是什么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