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火书(193)
幼时,母亲为传他金针,曾让他给许多牲畜施过针,而孔雀还记得母亲说过,这世上万物都有驯服之法,而马耳三寸本是死穴,但若是扎得浅便能痹其神志,再烈的马也能瞬间为己所用。
孔雀生在乌梁,个头虽是高大,但因自小不曾学习人人都会的骑射,十指尖也不曾叠上半点茧子,故而,哪怕是金针扎入皮肉后传来的轻微震颤也瞒不过他,此时,他人在马上,下针却依旧稳当,银芒探入马耳三寸后,孔雀屏气凝神,将全部注意集中在手上,随即,他指尖轻轻一拧,那瘦马仰头发出一声长长嘶鸣,终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成了!
孔雀心中大喜,一抬头,发觉那名暗卫已经近在眼前,对方似乎也没料到他竟能在这么快追上来,见状又从怀中摸出一把暗器朝他丢来,却不想,孔雀虽不识武艺,但骑术却甚是高超,他歪头一抖缰绳,不但避过了那暗器,甚至还让座下那匹瘦马直接抬起前蹄,狠狠踹在了前马屁股上!
瞬间,只听一声长长的马嘶,受了惊的马直接将那暗卫和南天烛都甩了下来,头也不回地向远处跑去,那暗卫再也没想到会被孔雀坏事,气急败坏地一刀劈向瘦马前腿,结果竟又是劈了个空。
“这马是我借来的,杀了我可没钱赔!”
原来,孔雀眼疾手快,勒着缰绳故技重施,叫那瘦马抬起前蹄避开刀刃,随即他两腿一夹,那瘦马便像通了人性一般,用前蹄重重踹在了暗卫胸口!
可想而知,便是再瘦的马使出的力道也绝非人力可及,那暗卫肋骨瞬间便被踢断了几根,惨叫着倒在地上打滚,而这一下动静极大,引得周遭百姓纷纷推门出来看热闹,孔雀生怕聂言还在这城中安插了其他追兵,见状也不敢耽搁,一把捞起地上的南天烛便策马往回赶。
得叫上勾娘赶紧走!
孔雀看了一眼天上,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趁着城门刚开,街上人还多,现在走应当正是时候!
接连的变故叫孔雀应接不暇,他忙着驱马,还没到客栈,怀里的南天烛却是先醒了,迷糊地揉着眼睛:“怎么搞的,怎么睡觉睡得这么冷……”
孔雀没时间去看对方到底给她用了什么迷药,见状直接拿出薄荷药油来在她鼻尖下抹了一点,立竿见影,南天烛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他们竟是在马上,慌张地抓紧了孔雀的前襟:“孔雀你要骑马好歹把我叫醒啊!你又不会!”
“我不会……我不会你现在难不成在飞啊?”
孔雀鼻子里出气,见南天烛醒了,他也不用再分神搂着她,手上缰绳一抖,那瘦马速度登时又快了几分,直叫南天烛也体会了一把先前她赶车时孔雀的心情。
也是直到这时,南天烛方才后知后觉,震惊道:“孔雀,你会骑马啦?什么时候学会的?”
“这有什么,我出生在草原上,本来天生就该会骑马。”
换做平时,孔雀定会得意洋洋地卖弄两句,然而事到如今,他心中却只是五味陈杂。
不论他情不情愿,他身上确实流着乌梁的血,当年若是母亲坚持,他或许也会和他的两个兄弟一样,自小学会骑马,射箭,最终,也会和乌梁王一起上阵杀敌。
但母亲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让他成为了乌梁世子,但是,却又不希望他成为一个完整的乌梁人。
难道那是因为他身上流着的另一半血,真是像曹野所说,是属于那个远在高山之巅的国度吗?
孔雀满脑子胡思乱想,一路疾驰到客栈门口,甚至还不等他拴好马,身后已经传来人声。
清晨的街道上寂静无声,孔雀都能听见那为首的暗卫在说:“会武功的那个现在已经倒了,趁此机会,赶紧把人一起抓回去!”
果然,刚刚来的那个只是探路的,说不好是想要先抓了南天烛回去邀功,结果却没想到被孔雀堵了个正着。
“来不及了,你直接从窗户进去,用药油把大姐头喊醒!”
孔雀将人向上一托,仗着南天烛身量轻,踩着他肩膀便能翻上二楼,也好在,勾娘本就是习武之人,便是中了药,用薄荷油一熏就醒。
来不及细说,两人抓起行囊便走,只可惜却还是迟了一步,待到勾娘和南天烛下楼,客栈下已被聂言的人团团围住。
“官府抓人!闲杂人等回避!”
聂言是当今首辅,一亮牌子,别说是客栈里无人敢出,整条街的窗户都在瞬间闭紧,明明已是清晨,但街上的百姓迫于淫威,却是一个都不敢探头。
“这个王八蛋还真是阴魂不散。”
孔雀见状忍不住骂了一句,还在想着该如何突围,结果就在这时,孔雀眼前一花,南天烛竟已经被勾娘直接扔上了马:“我来拦,你们往城外走!”
说罢,勾娘的动作快如闪电,两棒槌下去便将包围的人群生生砸出一个缺口,孔雀看准时机,手上缰绳用力一抽,那匹瘦马便头也不回地朝着桐州城外奔去。
聂言要抓活的,手下人几乎都带着能叫人麻痹晕厥的毒针,而勾娘又岂能让他们得逞,十几斤的棒槌在她手中就如一根枯枝,竟能轻巧地抡出旋风,很快就将那些暗器纷纷打落。
聂言手下的人并不是勾娘的对手,但是人数众多,若是一直耗着,总归对他们无益。
从客栈出城骑马不过两炷香的功夫,追着瘦马,勾娘与那些暗卫一路缠斗,终是到了城门口,那暗卫头领大喊:“聂大人有令!关城门!不要放乱臣贼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