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火书(64)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孔雀翻了个白眼,但话音刚落,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一瞬间,他从脖子一直红到脸,恨不得当场找个缝钻进去,而曹野见状赶紧出来打了圆场:“先吃饭吧……今天赶了一天路,所有人都累了。”
之后五人落坐,一如曹野先前承诺,这一桌尽是好酒好菜,不光有南天烛要吃的糟鸡,还有越州特产的白鲞和腌笃鲜,孔雀和南天烛都饿坏了,一拿起筷子就没放下过,一行人中只有勾娘胃口缺缺,连面纱都没有摘。
“兄长,先前听嘉庆府的人说你查案时受了伤,还有你的病……看起来,你最近又清减了不少。”
果不其然,吃了些酒菜后,裴深一开口便让曹野一阵心虚。
在先前书信里,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自己的旧疾偶尔发作,但显然,人的模样是骗不了人的。
先前在中州一番折腾,曹野腰带都松了,这几日又都在赶路,他忧心勾娘的病,夜里时常咳得睡不下去,如此反复,是个人都能看出他脸色不对劲。
曹野无奈道:“我这病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季节本就容易发作,还好,先前给的药都很有用,吃了之后至少半夜不会咳醒,白天也有精神多了。”
他本想将裴深糊弄过去,但孔雀却是丝毫没给他面子,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还不忘拆他的台子:“当着大夫的面别瞎说行不行?你那药是厉害,但再好的药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一边吃药一边还在到处查案没法静养,那你这药吃了就跟没吃一样。”
“就是啊,盘缠也没多少,想吃点有油水的补补都不行。”
南天烛说着对裴深眨巴眨巴眼睛,意思不言而喻。
曹野只觉得一阵头痛:“我都说了,我是个清官……”
“兄长的身体要紧,盘缠若是不够,我会想想办法。”
而还不等他说完,裴深已经了然地点了点头,又道:“我还多备了一份行囊,里头有药品也有衣裳,之后一路总有能用的上的地方。”
“真不愧是你……”
曹野早猜到裴深定是做好万全准备才来见他,叹了口气:“光说我的事了,你近些日子在朝中如何?聂大人待你如何?”
“一直都是那样,至于聂大人……他近些日子也告了假,我已有一段时日不曾见他了。”
裴深话虽是这么说,但曹野也不傻。
聂言是他父亲曹嵩一手教出来的好门生,行事作风比起曹嵩有过之而不及,在曹嵩病逝后,坐上首辅之位的聂言本就对曹野多有忌惮,如今他不在朝,裴深作为他的义弟,若是不被针对,聂言就不是聂言了。
想到这儿,曹野无奈道:“朝中之事我也帮不了你,你自己当心些……也别想着总来见我,你不是聂大人,便是来督工,轻易离开京城也不是好事。”
“我明白。”
当着其他三人的面,曹野话说得隐晦,但裴深却能听得懂,而此时,见桌上酒菜已被消灭大半,他从袖中掏出一卷旧案卷递给曹野。
“我早来了两日,已在越州官府查了……”
裴深神色凝重:“关于麒麟骨,越州百姓都称,与当年的五通惨案有关。”
第35章
“五通惨案?”
曹野隐隐只觉得过去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下意识望向其他三人,发现孔雀和南天烛都满脸迷茫,而勾娘抬头看着裴深,似是来了兴趣。
裴深又道:“兄长,你应该听说过五通鬼吧?”
从小到大,如果要说曹野和裴深这对毫无血缘的兄弟有什么相似之处,那除了双双吃不胖之外,便是两人都好读诗书,在尚未及冠的年纪,国子监中,便是太傅的儿子也没有二人博学。
曹野自是听说过五通鬼的。
在江南一带,信仰五通鬼之人极多,故而,许多山中都有五通观,其中立有五尊神像,各地面貌不一,有人说五通是山精野怪,也有人说五通是五位兄弟,说法并无统一,但有一点却是人尽皆知。
五通鬼并非正神,虽然灵验,但拜五通却需付出代价,以财换命,又或是以命换财,更有传言,称五通鬼其性本淫,若是献上貌美妻眷,也可得五通暗中庇佑。
早在曹野幼时便已经听过五通了,那时,曹嵩在朝中虽是如日中天,但家中的这个儿子却是小病大病从未间断,来的大夫都说,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体虚,后天只能调理,无法根治。
对此,曹嵩自是不愿接受,他人到中年就只有一个儿子,无论如何也要让曹野活着,于是,在访遍天下名医后,曹嵩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求神问佛,其中,就包括了大名鼎鼎的五通鬼。
自然,那时已经身居高位的曹嵩不会轻易拜五通,于是,后来他选择了收义子这个更稳妥的方式来稳住曹野的病,但从那一天起,五通鬼这个名字就牢牢印在了曹野的脑海里。
他想了想:“五通鬼本就是江南一带的山野散仙,名气虽大,但却又着实有些邪性,无论是向五通鬼求什么,最终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裴深点点头:“没错,但即便如此,江南仍有许多人信五通,越州城外亦有五通观,只是老的那个如今已经被废弃了。”
“废弃了?”
南天烛一愣:“这种寺庙道观不都是越老香火越旺,怎还有中途废弃的道理,莫不是走水了?”
“……并非如此。”
裴深面色凝重地摇摇头,和几人说起了那案卷上所记载的,发生于十年前的旧事。
那一年,新帝即位不久,天罗之乱席卷九州,而在越州城中,有一李姓人家也在这一年碰上了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