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意(195)+番外
晋舒意立刻就想起同一日里紧随其后被某人否决的帝王心意。
只一瞬,她便抽丝剥茧般定了神:“所以,你一早就认出了我?”
面对她的反将一军,淮砚辞没来得及开口便就又听她拧眉补了一句:“还有花朝宴那日,你带走我的梨花糕,也是故意的?不然,为何单单要给我玉扇,你是要引我去昱王府。”
她说得肯定,习惯性恢复了生意场上的沉稳:“如若这般——你更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镇国侯府新进的小姐是谁?”
可那是什么时候?
有什么一闪而过,没记错的话,娵訾曾经说过,春发楼设在芜州,是主上为了看顾她和晋宅,彼时关注点不在此事上,并未曾多想,此时再品,终于抿出线索来。
此前种种,竟都不是巧合。
难怪她刚刚入京那日就被这位鼎鼎大名的昱王殿下给插了车队,镇国侯府也因此莫名其妙就闹了个乌龙,担了得罪昱王府的“罪名”。
想明白这关节,她遂也不说话,只盯着眼前人。
这些事情但凡是要静下心细想,总是好捋的,是以淮砚辞根本没想辩,只从善如流地点了头:“一直知道。”
“……”
晋舒意晓得暗门行事隐蔽,也知道二人分开的三年里他定是还有旁的事去做,不然涯州等地的宜王余孽又如何能查出,只是即便如此,她仍是不自觉问出一句:“既是三年未归,早该桥归桥路归路,又何必?”
不想当真问出之后,她才后知后觉这句中竟隐隐带着些嗔怪。
一时间,她有些懊恼。
为自己的不稳重,也为终于窥见心底里的一丝在意。
未及消退的红晕重新浮现,叫人心焦。
淮砚辞先是一愣,待发现她面色转变,心中无端漏了一拍,带着不确定看进她眼中。
她在怪他没回去看她么?
所以,那时候她是期盼他回去的么?
“你……”
“算了,我随口问问,你不必说了。”
要命,晋舒意想跺脚,干脆就要出去找陶秋临。
“我回去过。”
这一声,生生将她脚步钉住。
淮砚辞已然一步先行站出,拦在了去路。
晋舒意没动,瞥见地上拉长交错的身影,紧张如影随形,连呼吸都不由放轻了许多。
“我回去过,”男人重复了一遍,“我见过你趴在窗边打瞌睡,账本差点掉了地;见过你逛街出神,迷糊撞上路人;也见过你陪外祖听娵訾的戏,却是无聊喝了一下午的茶;还有……”
“可以了!”晋舒意打断他,越听越心惊,更觉丢人,不由抱怨,“娵訾究竟是来看顾晋宅的还是来监视的?”
被叫停的人却只是顿了一息便继续,只是这次,声音更轻柔了不少:“舒意,给你捡账本的是我,被你撞上的路人是我,给你倒茶的也是我……没想监视你,只是若我回去不是为了见你,又何必?”
“……”
“第一年,我想你既是休夫,我堂堂王爷,怎会强求。”他道,“第二年,我回去看你,却突然想着,男未婚女未嫁,强求一下又何妨。” ????????
下意识抬头,猝不及防就撞进男人含笑的眼中。
晋舒意险些扼腕,生硬别过头:“那……那第三年呢?”
“第三年——”淮砚辞俯身,“这不等着任徵接你回京么?” !!!!!!!!!!!!!!
“你,”晋舒意便要再看他,又能预料到该是怎样一张祸国殃民等着她的笑靥,干脆退了一步坐回凳子,“你什么意思?”
淮砚辞还维持着微微躬身的姿态,此番叫她泥鳅般狡猾地溜了,顿时失笑,也跟着坐下:“离开芜州前,外祖曾与我谈过话,我答应他,会替你找到生父。”
“外祖为何同你……”没问完,晋舒意突然明白过来,难怪那日总觉他俩对话古里古怪的,原来外祖一早便知他身份么?
“姜还是老的辣,他老人家怀疑我不是一两天了,”说到这里,淮砚辞稍歇,当年接到陛下急召回京,他犹豫想过留下,想过暂缓,却没想到她会直接先行休夫,“你曾醉酒说过,你娘从未同你说过你爹,她的遗物里也没有任何迹象,我也是从外祖口中知晓,你娘并非什么都没提过,只是外祖不想追究罢了,他原愿你一生在晋家安稳此生便好,可后来查到五洲商会——这才在知我来自京中后想让我替你寻亲。”
沉默中,晋舒意忽然笑出。
“舒意?”
“竟还有这么多事我都不知,”她轻轻叹息,才慢慢收了笑,“淮砚辞,你追求一个姑娘,便就是这般处处算计么?”
这罪名扣得严重,淮砚辞却在瞧住她看上的目光时轻易动了心弦:“我不后悔。”
若有愧疚,那便也在接住她为水从简落的那一滴泪后全然湮灭。
他只恨作为水从简时没曾牢牢将自己留下。
如果他于她值得这一滴泪,那么他合该更早行动。
好在如今结果,不算晚。
晋舒意竟是一时不知该骂他不要脸还是无赖。
不过这颜家的主人也没给她继续思考的机会,颜松年和陶秋临一同过来请他们去用膳。
这二人立在一处,委实相配,赏心悦目得很。
主人做到这一步,她自是起身同淮砚辞一道往前厅去,日时越来越短,这会儿天色暗下,不过未时府中已然点了灯。
她原是要落后些等陶秋临并行的,奈何淮砚辞并不打算让出位置。
陶秋临愣了一下,被颜松年牵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