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意(222)+番外
说到这里,常姑姑叹息:“其实,玄枵星纪他们,孤儿居多,我们也想着一起陪殿下热闹热闹,奈何这几年暗门的任务重又隐蔽,本也不得年节相聚。至于殿下自己,前年奴婢提前回来却到处寻殿下不见,最后是在祠堂里找着的。也是怪奴婢大意了,殿下的生辰便就是大年初一,他平常瞧不出什么情绪来,可逢着这日心中定是想念双亲的。”
晋舒意这才停下喝茶的动作转头,他的生辰是年初一?
难怪,难怪在芜州的第一个新年,他那般落寞。
若非是她拉着他留下来守岁他便用了饭就要回院了,她想着不能叫他这般走了,便就兴冲冲要教他推牌九,钓小鱼,才终是瞥见他眼尾一点笑意。
也许那时候,少年人清清冷冷的疏离亦不是装的,说起来,他也不过同她一般刚刚失去双亲不久的可怜人。
晋舒意莞尔,她放了茶盏:“府里今年的年货可是也没准备呢?”
“还没,”常姑姑想起来道,“不过,昨个殿下交待奴婢准备些牌九来。”
嗯?
常姑姑也不是很明白:“殿下从来也不玩这些的。”
话没说完,她却瞧见眼前的王妃笑了。
晋舒意抬头:“谁说他不玩?他玩得可好了,毕竟,他的技术是我那年除夕亲手教的呢。”
常姑姑先是一愣,而后突然明白过来:“所以,今年殿下是要在府里过年了?!”
“要过年,只准备这个怎么够?他真是白在晋家待那么久了,我们的年过得可讲究极了的,”说着,晋舒意招手吩咐,“劳姑姑再多准备些来。”
常姑姑听着,连连点头应是。
大婚第三日,归宁。
这天出门前,晋舒意对镜坐了许久,还是淮砚辞进来时才起的身。
“若是还没准备好,迟些出发也无妨。”
晋舒意摇摇头,她将手递进他掌心:“走吧。”
今日的镇国侯府外同大婚那日一样喜庆,任徵早早就已经等在了门口。
远远地,陈树瞧见了昱王府的车架,喜笑颜开:“侯爷,来了来了!”
任徵几乎是立刻就站到了台阶下,面上早已堆满了笑,玥姨娘陪在他身旁,此番亦是特意穿了水红衣裳。
晋舒意二人是在一阵鞭炮声后下的车,青轩同芳菲将后车的礼都搬进去。
任徵迎上。
“爹。”
淮砚辞也跟着道:“岳父。”
“哎!哎!”任徵忙活起来,一来受着淮砚辞这一声还有些不适应,二来着急将人引进去,“赶紧先进来。”
晋舒意如今看他如此模样,只觉心绪难压,是淮砚辞牵着她的掌心紧了紧,这才端得不异,跟着进去,路过玥姨娘的时候,她略一点头。
后者也笑容和煦,跟在后边。
既是回门,自是只有家中人坐在一处。
淮砚辞今日是作为女婿入府,按礼该是要听岳父训诫的。
如此,他同任徵一并先入得书房,留下晋舒意却没先回恬院,她转身看向一直在府中默默无闻的女子,唤了一声:“外头冷,姨娘可愿陪舒意进屋坐坐?”
自打晋舒意回京,玥姨娘虽是同她在府中的时间不短,却其实少有什么交集。
这位侯府的正经嫡女有自己的事情忙,也根本无意于同她说些什么,她们更像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井水不犯河水的陌路人,所以此番明显察觉她话中的有心相邀,秦玥先是抬首观她神色。
待瞧见对面宽慰一笑,这才点点头:“自是应当。”
恬院里仍是如旧,屋子里已经提前烧了炭火,暖烘烘的,将外头严寒都隔绝了去。
晋舒意先行进去,回身招呼身后人,顺便对玄枵使了眼色。
玄枵垫后,就守在院门口,将周遭都扫了一遍才几不可察地点头。
“姨娘坐,”晋舒意关了门帘,复又取了一只锦盒来,“这些年我不在侯府,爹爹全靠姨娘照顾,我如今出嫁,怕是也难得尽孝,今日归宁,舒意当还姨娘一份礼。”
“这如何使得!”秦玥便要推辞,却叫对面的女子按住。
“姨娘莫要推辞,这确然舒意心意。”
她说得诚恳,秦玥心中隐隐不安,却也没再推脱,她复又坐下。
“王妃今日,可是有话要同我讲?”
“倒也没什么,只是我爹怕是有不少话要同殿下说,我便想着要姨娘也陪着说说话等一等。”
秦玥听着,却半个字也不信。若是以前,她自然不会如此,可偏偏那日,她听见了那半夜入府的男子同侯爷的议话。
也是直到小姐出嫁那日闹出了天大的事情,她才确定,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出逃的寒砺!
侯爷同寒砺关系匪浅,这件事情,眼前的女子,不知究竟知不知道。
如是不知道,她为何今日这般态度对自己。
可若是知道,她定是想从她这姨娘口中探寻些什么,但……但她又能说些什么。
“看姨娘表情,像是害怕。”挑着炭火的人终于开口。
秦玥一惊,手中的盒子险些没捧住,只见分明前些日子还是小姐的人此番已经十足气势,虽是先时就知她与一般女子不同,乃是能叱咤商场的人物,此时却更觉她带着些莫名威压。
“王妃说笑了,只是被这炭火扬灰溅着些。”
“抱歉。”晋舒意放下钳子,逢着她面上惊慌更甚,这才重新开口,“姨娘入府,听说是因着当年炽南军剿匪,我爹的亲卫秦副将临终托付。”
“是。”
“姨娘十年如一日地陪在我爹身边,应早已同侯爷感情甚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