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意(229)+番外
今岁地动便是上苍预警,可惜陛下仍为奸人所惑。
昨夜太卜令的卦辞便就是被昱王扣下,所有知晓之人都没得出宫,不可谓不奇怪,所以今日大典不过是昱王与寒砺挟天子以篡权的一出戏罢了。
如此想想,那寒砺在狱中都能兴风作浪,光凭一个禁军统领金威哪里能行?
这朝中层层关窍的打通并非易事,他能坐到这个位置也不过几年,何以能谋划成势。
城外那可是大军啊!怎么是一朝一夕能集结的?
必是还有更大的幕后主谋。
而如今的昱王殿下就曾流落南地,这还是他求娶昱王妃的时候自己承认的,若说练兵,他完全有机会!
消息不知道是从哪里出来的,又顷刻间传遍全城。
所以此时晋舒意站在祈天台下时,并无一人上前同她寒暄。
除却今日本就无人有心思之外,不可说没有这舆论的功劳。
此间已经陆续站满了人,此处不同寻常,不可带任何侍从,她便也就孤身立在那里。
直到不久之后,一人站到了她身侧。
晋舒意转眸去看,鲁夙云面色少有的凝重,却并没避开她的眼。
“我道秋临与你交好,竟没想到今日也避你远你。”
“秋临有自己的事要做。”晋舒意收回视线。
闻声,鲁夙云也跟着转身望向祈天台:“我就知道,你们一定有事。”
顿了顿,她伸手,上边摊着三枚铜板。
“这是?”
“我爹说了,起卦之事,在于心诚,关乎气运,却也要人为。原本我不信,”她抬手一掀,最后握住,“不过,今日或可解之。”
晋舒意垂眸,正见她再次摊掌。
“早间我抛了五次,这是第六次,借王妃之势,终成完整一卦。巽下坎上。”
“是为何?”
“卦说,迷雾利刃,是为破局。”
说完她收了三枚铜板,晋舒意淡淡一笑:“谢过。”
不想,鲁夙云却没客气:“不过这最后一爻是王妃所出,此卦虽明示利刃,但王妃也应知这利刃,伤人也伤己。”
鲁夙云其实并不是很清楚这卦象究竟想说什么,只觉得必然不会如同现下听着的一般,而且,她隐约觉得面前的昱王妃知道什么。
不过听了她这一句,那人也不过是点点头:“无妨。”
晋舒意余光扫见另一侧隔着玉阶的任徵,此时他拢着手有别于他人的安然。
京中消息他不会不知道,而这些日子,他们等着他的动静,却也一无所获,似乎是寒砺起兵谋反一事当真与他毫无关联。
除却今日他身侧站着的玥姨娘。
自打入京第一次见到秦玥起,她便就听说过,秦玥为妾氏,哪怕嫁入侯府也不会常有陪同任徵一同出席的机会,当日连花朝宴她都不曾来,今日这大典,她竟是现身。
看来任徵今日亦是有备而来。
对上她的目光,秦玥先行别过。
只一眼,晋舒意便也恢复了平视。
“陛下驾到——”
众人拜下,帝后身着最隆重的祭祀礼服,后边的太子更是如此。
晋舒意眉眼一跳,瞧见其后熟悉的朝服一角,坠着一块赤玉。
下一刻,那身着朝服的人过来,停在了她身畔。
同样停在台下的还有太卜令鲁大人,他同淮砚辞一并留在承安殿一夜,此时先行瞧见自家女儿,默声逮了人往后撤了一道,落在了王府两人身后。
帝后已然上了高台,众人方得抬首。
淮砚辞的出现引得众人瞩目。
晋舒意也望向已经与她站在一处的人。
后者低头看她,目光沉稳如炬,似是安慰。
“时辰到,迎帝神——”
一声起,望灯将将燃尽,幡炉燃,火光乍现,将祈天台映照其间。
帝后并东宫上前,礼乐洪钟齐鸣。
三跪九叩,乃是重礼。
最后一拜后,帝后搀扶而起,太子退居阶下,不等陛下祭辞,忽有马蹄声近。
“报——”长喝声带着焦急,马上人跃下跪地,“报!城外炽南军喊话,天象示警,此城必破,若以君王之礼迎之,方解举京之难!”
“荒唐!荒唐!”一道颤抖之声从群臣之中冲出,正是御史大人林彧,他被孙女扶着却之展手一甩兀自出列,“寒砺妖言惑众,竟以全城百姓之命威胁,简直恬不知耻!若是天象示警,也该是他这谋逆之徒,大兴五年太平,若无他,怎有百姓今日惶惶!”
帝王沉声,却是望向下边太卜令:“鲁爱卿,你当说说。”
鲁夙云看向父亲,后者只是抬步出列,躬身回禀:“微臣夜观天象,确乃荧惑守心之兆。”
顿时,整个祈天台下哗然一片。
荧惑守心为大凶,有记载以来几乎无一幸免。
“今岁动荡,前有戚镇水患,后有栗州地裂,此乃天意啊,这可如何是好?”有人急道。
“寒砺所率乃是炽南军?!那可是东南守军!”
“哼!天意如何?!谁在惑乱朝纲尔等瞧不见么!”林彧胡子颤颤,厉声高喝,“炽南军能平定水匪,难道就不会受惑于人?!”
只是御史大人的慷慨陈词并未有回音,却是又一人落马禀道:“报!那炽南军统领自称秦三,他还说此前已有人在城中各处埋下炸点,若陛下罔顾天意,便替天行道!”
若说此前众人还大多似林彧一般嗤之以鼻,那么此时,再也顾之不得,胆小的女眷已经惊叫出声,更甚者已是哭出来。
秦玥从听闻炽南军起便已经心思陡沉,待得听到这里,人也有些六神无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