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意(56)+番外
“那是谁在打转?”
“回王爷,是镇国侯。”玄枵回身,“已经转了很久了,像是在等人。”
淮砚辞想起昨日那躲在暗处的身影,兀自一哂,抬脚过去。
任徵早已经瞧见人了,不仅瞧见了,心里还跟着犯起怵来。
好一番心理建设后才逼着自己硬着头皮迎上。
朝笏都抖了几抖,被他搂紧了些。
淮砚辞顿步。
对上一张笑得些许夸张的脸。
“……”
“……”
淮砚辞脚步一转,不想,那莽夫也跟着侧了一步。
目光瞥去前,堆笑的人适时开口:“不知昱王可能移步说话?”
嗯?
第三十一章 醋儿酸
该是点卯上朝的时候,宫门前人来车往。
原本,有淮砚辞的地方三丈以内皆清净,奈何今日不同。
今日一个个竖起的耳朵愣是拖拽了主人前进的步伐,大伙儿不约而同留恋起宫门口这一截路来。
向来明哲保身的镇国侯突然以身试毒,主动叫住了昱王,这搁谁见了能淡定?
应是出了天大的事了吧?高低要尝尝味儿才能走。
任徵头大,知道对方不会轻易同意。
可你要不同意吧,你给个准话,别悬着刀不落啊。
这不平白召集人来瞧笑话么!
哦,只是他的笑话罢了。
这一刻,镇国侯心神欲裂。
一来,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他一心想替女儿分忧,可这眼前的祖宗实在不像是良人啊,若是往后这人用同样的态度对自家女儿,那自己现在做的事岂非是把人往火坑里推?
二来,他开始急速思索待会的退堂鼓该怎么表演才不算丢脸。
“镇国侯想移去哪里?”
“昱王若是不便……哎?”任徵刷得挺直了身板,而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了然,颇有些底气起来,“咳!既如此,还请殿下今日散朝后随老夫入府一叙?”
玄枵在旁听得不由多瞧了一眼,不是,怎么还加码了?
不是移步么?移得是不是太远了点?
其实任徵哪里不晓得自己这是得寸进尺,可这么多人盯着呢,他哪里还能说得下去。
说到底还不是他淮砚辞斟酌时间太久平白召集了这么多只耳朵来?
要了老命了。
左右都这样了,不如把心一横,战到底吧!
淮砚辞此时再看任徵,终于是有些相信血缘这个东西到底神奇。
起码这股破罐子破摔的劲儿委实是一模一样。
想当初某人喝得醉醺醺路都走不稳偏偏闯进他的屋子时,也是刚得不得了。
“你又喝酒了?”
“没有。”
“当真?”
“喝了一点吧,不多,”她垮着一边肩膀笑嘻嘻要去撞墙,“我现在就能走到你面前,笔笔直直的!”
直到他偏身过去,截住她横冲的路线,她才仰起头来,嗤笑一声拍他:“你看!这不就走到了么?”
“你确定?”
怀里的人似乎是终于听出点他语气的不对,眉头便就皱起来。
而后,她退后一步,伸手直点着他:“你干嘛?!我就喝了怎么了!我去迟了自罚三杯怎么了?!这是规矩,不能坏!”
“……”
当真亲父女。
这日早朝说的都是戚镇匪患的事情,戚镇乃是与西南通商的必经之路,虽是小镇,却也举足轻重,如今出现匪患,不少商人的货物被抢,折子递上来,朝中议论纷纷。
任徵却是在想,今日淮砚辞心情恐怕是不错,不然,怎么会轻易就答应了他的邀请呢?
一会他跟着一起回府的话,那是留他用饭不留呢?
“戚镇地理环境奇特,往西乃是岭西,岭西多是山地,故而商贸走的大多是水路,这匪患自水上而生,行动迅如闪电,退亦能藏居山林,难寻其踪。”有人禀道,“依微臣看,或可调骧虎军剿匪。”
“不可,骧虎军驻守西南要塞,怎可随意调动?”立刻有人站出,乃是兵部尚书,“这匪患突然而起,约成型三月余,微臣以为,戚镇乃是商贸重镇,亦有府兵,还是应先增派剿匪府兵,重新指定合适的战术。”
御史大人白须一颤,也开口:“老臣以为,骧虎军擅长陆地作战,加之边境之旅,确实不当调遣。可若只是调整战术,老臣觉得何尚书这是想当然了。”
“术业有专攻,御史台确实嘴上功夫了得,可剿匪之事您说我这个兵部尚书想当然,岂非是贻笑大方?”
……
如此,竟是又隐隐有吵起来的迹象。
“好了,爱卿何必如此,”上首终于开口,帝王瞧下,“匪患尚未成势,却不可小觑。镇国侯,你可有看法?”
任徵正纠结着,闻声先是一口水呛住咳嗽了一声。
“侯爷身体可还好?”帝王问。
“回陛下,微臣无碍,”任徵赶紧禀道,“微臣……微臣觉得是匪就要剿,狠狠地剿,一个不留才是!”
这不是废话。
可废话说出来,也不会错不是。
皇帝瞧他一眼也只能转投他人,奈何入眼便是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今天一个两个都心不在焉的样子,瞧得来火。
“昱王,你觉得呢?”
一般情况下,这昱王上朝也就是配相,要不便就是弹劾的核心人物,旁的人被弹劾那多半是缩着脑袋,唯独这位不同,不仅没觉得自己错了,还得讽那么一讽,所以最多的结果便就是弹劾多了帝王一气之下发落了他回去禁足。
久而久之,这种正经问题上,也没人会想到听他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