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是个初中生(80)

张佳慧的心沉到了谷底。三位老师要一起谈话？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她微微颔首，如同一只乖巧的猫咪，蹑手蹑脚地退到教室角落，静静地等待着。窗外的天色犹如被泼上了一层墨汁，迅速暗了下来，初冬的寒风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无情地拍打着玻璃，发出阵阵轻微的响声。她掏出手机，宛如捧着一颗珍贵的宝石，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时间——已经四点半了，原计划四点钟结束的家长会，却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拖延了如此之久。公司那边想必已经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了，但此刻这些都如同过眼云烟，无关紧要了。

教室里的人如潮水般渐渐散去，最后只剩下几位老师和张佳慧，宛如遗世独立的孤舟。李老师缓缓地关上门，仿佛关上了一道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三位老师如三座沉稳的大山，围坐在她对面，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杨筱彤妈妈，”李老师率先开口，“今天我们留下您，是因为杨筱彤近期表现异常，各科老师都注意到了问题。”

张佳慧的双手紧握在一起，指节泛白：“有多严重？”

三位老师交换了一下眼神。数学老师拿出一份成绩对比表：“这是杨筱彤从七年级到现在的主要科目成绩变化曲线。”

图表上，代表筱彤成绩的线条从七年级的平稳波动，到八年级开始呈现断崖式下跌。数学和英语尤其明显，就连一直不错的语文和生物也在下滑。

“从教育学角度看，这种突然变化往往不是单纯的学习问题，”李老师推了推眼镜，“而是心理或环境因素导致的。”

张佳慧的喉咙发紧：“您是说...”

“我们怀疑杨筱彤可能遇到了某种困扰，”英语老师温和地补充，“也许是同学关系，家庭问题，或者自我认同方面的困惑。八年级正是青春期最敏感的时期。”

家庭问题？张佳慧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了一下。杨凯这半年如候鸟般频繁出差，上次全家围坐在一起吃晚饭，竟已是两个月前的事了。而她自己，每日披星戴月，周末也常被加班的阴云笼罩。筱彤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和奶奶相依为伴……

“我们建议，”班主任老师的声音犹如一把利剑，斩断了她纷乱的思绪，“首先不要给孩子太大压力，成绩下滑已经是既定的事实，而非问题的根源。更重要的是，要抽丝剥茧，找出隐藏在背后的真正问题。”

“其次，”数学老师补充道，“可以考虑适当的补习，但不要过度。目前最重要的是重建学习兴趣和信心。”

英语老师最后语重心长地说：“作为母亲，您可能需要如春风般和煦的陪伴，如暖阳般温暖的倾听。有时候孩子不需要如万能钥匙般的解决方案，只需要如知心好友般的理解。”

张佳慧的眼眶湿润了，宛如清晨的露珠在荷叶上滚动。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负责任的母亲，犹如辛勤的园丁，供筱彤上好学校，犹如智慧的导师，报各种辅导班，犹如慷慨的施主，买最好的学习资料。却忽略了最基本的陪伴和沟通，这仿佛是她精心呵护的花园中，那株被遗忘的花朵。

“谢谢各位老师，”她声音哽咽，“我会...我会调整自己的工作安排，多花时间陪筱彤。”

走出校门时，夜幕已然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寒风如利刃般呼啸着，张佳慧不禁把大衣又裹紧了一些。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三个未接来电，那是公司急切的呼唤，可她此刻哪有心思回应。

她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目光迷茫地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心中如乱麻般纠结。路灯下，几个身着校服的学生如欢快的小鸟般嬉笑着走过，这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筱彤小时候等在校门口，像一只可爱的小猫咪一样扑进她怀里的模样。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筱彤不再与她分享学校里那些充满童趣的趣事？又是从何时开始，母女之间的对话变得如此单调乏味，只剩下“作业写完了吗”和“考试考了多少分”这样生硬的问答？

手机又响了，是部门主管的号码。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张佳慧！你难道不知道今天下午的会诊如同泰山般重要吗？整个参诊医生都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找你！”主管医生的咆哮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云霄。

“对不起，王医生，我真的请过假了，要去参加孩子的家长会……”她的声音如同蚊蝇般低微，仿佛害怕被人听见。

“家长会？会诊可是关乎病人的生死存亡，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主管医生咄咄逼人，“明天早上，我必须要看到一份完美无缺的会诊报告！否则，你就等着自己去给医院解释吧！”

张佳慧紧紧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好的，我今晚加班完成。”

挂断电话，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慌忙低头，不想让路人看到自己的失态，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职场女性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疲惫不堪的母亲和员工。

很快到了小区门口，张佳慧擦干眼泪，挺直腰板刷脸进入小区。寒风刺骨，但她已经感觉不到冷了。路过小区超市时，她突然想起筱彤最爱吃的草莓蛋糕，转身走了进去。

回到家，屋里静悄悄的。筱彤的房门关着，门缝下透出一线灯光。

“筱彤，妈妈回来了。”她轻声呼唤，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她深吸一口气，如同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一般，毅然决然地推开门。筱彤正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趴在书桌前，听到声音后，如弹簧般猛地坐直身体，手忙脚乱地合上面前的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