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是个初中生(90)
“二妞,”奶奶的声音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奶奶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出来吃好不好?”
杨筱彤翻了个身,没有回应。糖醋排骨的香气从门缝里钻进来,勾起了她的食欲,但一想到要面对妈妈可能投来的目光,她就失去了走出房门的勇气。
“我给你端来吧。”奶奶等不到回应,叹了口气说。
脚步声渐行渐远,仿佛被时间的洪流淹没。杨筱彤如同一只警觉的猫,从床头轻轻摸出素描本,小心翼翼地翻到崭新的一页。铅笔宛如一位轻盈的舞者,在纸上翩翩起舞,勾勒出一个女人的侧脸——那是奶奶,眼角的皱纹如岁月的涟漪,层层堆叠,但眼神却似春日暖阳,温柔如水。这是家中唯一还对她展露笑颜的人。
五分钟后,门外传来装着饭菜的托盘落地的声音,宛如天籁。杨筱彤宛如一只等待时机的猎豹,待脚步声完全消失后,才如释重负般打开一条门缝,将托盘如获至宝般拉进来。糖醋排骨色泽诱人,油光发亮,宛如一颗颗璀璨的宝石;旁边的清炒时蔬宛如碧绿的翡翠,清新爽口;一碗紫菜蛋花汤宛如天边的云霞,绚烂多彩;米饭上撒的黑芝麻,恰似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奶奶总是如此细心,将她的喜好铭刻在每一个细节之中。
她小口吃着饭,耳朵却竖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妈妈今天下班似乎比平时晚,现在还没回来。这让她松了口气,咀嚼的速度不自觉地加快了。
就在她快吃完的时候,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突然传来。杨筱彤的筷子停在半空,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妈,我回来了。”是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回来啦,饭还热着,快吃吧。”奶奶回应道。
一阵窸窸窣窣的换鞋、放包的声音后,妈妈的声音突然压低:“她...还是不出来吃?”
“嗯,我给她送进去了。”奶奶顿了顿,“佳慧,你别太急,给孩子点时间。”
“时间?”妈妈的声音突然提高了,“班主任老师今天又找我谈话了,说二妞上课走神,作业马虎。这都第几天了?她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杨筱彤像触电般放下筷子,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她小心翼翼地把托盘推到一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般蜷缩在床上,用枕头紧紧捂住耳朵。然而,妈妈的声音却如魔音穿耳般穿透了门板。
“我这就去找她谈谈!”那脚步声仿佛是催命的鼓点,向卧室步步逼近。
杨筱彤的心跳愈发急促,犹如脱缰的野马,手指也像被施了魔法似的,不自觉地紧紧抓住被单。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犹如惊雷在她耳边炸响,让她浑身一颤——幸好门是锁着的,犹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将她与外界隔绝开来。
“二妞,开门!”妈妈的敲门声像鼓点一样急促,“我们得谈谈!”
她咬住下唇,一动不动。
“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敲门声变成了拍打,“你不能一直这样躲着!”
“佳慧,”奶奶的声音插了进来,“别这样,吓着孩子...”
“妈,您别管!”张佳慧的声音里带着杨筱彤从未听过的焦躁,“她不能一直这样逃避问题!”
拍门声持续不断,犹如阵阵闷雷,每一下都狠狠地敲在杨筱彤的太阳穴上。她蜷缩在床角,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把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里,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仿佛要冲破胸腔。脑海中如电影般不断闪过无数片段:寒假里堆积如山的习题,妈妈检查作业时紧蹙的眉头,听写本上那一个个刺眼的红叉,如一根根钢针,无情地刺痛着她的心...
“二妞!”妈妈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仿佛就在耳畔,又似在门板上重重地捶打,“我数到三,你再不开门,我就把门锁撬开!一!”
杨筱彤抬起头,眼泪模糊了视线。
“二!”
她机械地挪到门边,手指颤抖着解开了锁。
门被猛地推开,妈妈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眼睛下面有明显的黑眼圈。她穿着医院制服,胸前的工牌还没摘下来,头发也有些凌乱,看起来像是直接从单位赶回来的。
“终于肯见我了?”妈妈的声音有些发抖,“你知道我这些天有多担心吗?”
杨筱彤后退几步,靠在书桌边,沉默地低下头。
奶奶站在妈妈身后,担忧地看着她们,手里还拿着擦碗的抹布。
“说话啊!”妈妈向前一步,“你到底想怎样?”
杨筱彤的视线落在妈妈制服袖口的一处污渍上——那是咖啡渍吗?妈妈一向很注重形象,怎么会穿着脏衣服回家?这个无关紧要的细节突然让她鼻子一酸。
“我...没什么好说的。”她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没什么好说?”妈妈重复道,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四天,不跟任何人说话,学校表现一落千丈,现在告诉我没什么好说的?”
杨筱彤盯着地板上的花纹,一言不发。
“看着我!”妈妈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我是你妈妈!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告诉我,我们可以沟通!”
被触碰的瞬间,杨筱彤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猛地挣脱,后背重重地撞在书桌上,铅笔盒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啪”地掉在地上,彩铅则如天女散花般散落一地。
“别碰我!”她脱口而出,声音大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妈妈的手悬在半空,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震惊,最后是一种深深的受伤。房间里一时安静得可怕,只有雨点敲打窗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