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行字下,有一副黑白素描。形单影只的少年,背着键盘,站在OG基地的门口,仰望着这栋大楼。
看了很久,余戈才翻下一页。
“2016年,Fish选手19岁,取得LSPL联赛的冠军,也是同年,被提到一队当替补,于九月正式成为首发。”
下面的画,几乎一比一还原了虹桥照片墙上的照片。他坐在舞台边沿,举着脖子上的奖牌,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2017年8月,Fish选手20岁,首次进入LPL决赛,帮助队伍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
2018,2019,2020年...余戈经历了队伍的解散和重组,她把他每一年的职业生涯都做了总结。上面画的场景,每个他都熟悉:他第一次夺冠接受采访,他在后台和队友拥抱...
“2021年,Fish选手24岁,遇到了他的小鱼薄荷。”
这页是一片下雨的沙滩,沙滩上有一条被搁浅的鱼。海绵宝宝蹲在小鱼身边,替它撑了一把薄荷叶的伞。
2022年那页,最上面是一段引号,里面却是空白,她没有留下任何文字。底下是一个受伤的手,角标页上写着end。
余戈缓慢地,从头又地翻了一遍。翻到2022年,再重复。不知道多少遍看到2022年时,余戈接着翻开下一页。
是白纸。
又下一页。
也是白纸。
再下一页。
白纸。
每一页都是白纸,余戈还是一页一页地看。
直到这本簿册的最后一页,徐依童的字迹重新出现:“翻到这里之前,是不是以为我写完了?嘿嘿,被我骗了吧,这其实不是退役书!”
目光下移,余戈看到了她的最后一段话——
余戈,你是最坚强的小鱼。
我知道你不缺从头再来的勇气。一年又一年,时间和伤病都没有把你打败。他们都说,你很厉害,不到最后一刻,你不会轻易认输。
所以,2022年最后的一段,我留给你。
这个故事的结局,你自己来写。
第59章
坐在副驾驶上,徐依童听陈柏兰骂了徐明义十分钟。她从一开始感同身受,义愤填膺,听到后面逐渐双眼无神。
“我就跟邱邱她们去欧洲玩半个月怎么了?我又不花他的钱。再说了,我们几个好闺蜜出去玩,就我一个人带老公,这像话吗?我都不知道他在给我摆什么脸色。”
“还有他那个破微信名我都不想说。”陈柏兰恼火地掐掉徐明义打来的第十个电话,“改成什么孤巣老徐,多大年纪了还让人看笑话?!”
“你不是刚跟你闺蜜们去日本玩了一周。”徐依童试图抚平她的怒火,“我爸估计不想一个人被你丢在家吧。”
“他没朋友?”
徐依童耐心劝解:“爸爸朋友虽然多,但他就跟你待一起开心,跟其他人都没话讲啊。”
陈柏兰气冲冲:“那你搬回去住两天。”
“......”
徐依童一脸凝重,婉拒道:“不了吧,我跟他也没话讲。”
她还没跟余戈过够二人世界呢。
陈柏兰还欲再说,徐依童赶紧转移话题。手机铃声一直响,徐依童好说歹说地劝了半天,陈柏兰终于不情不愿地接了电话。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陈柏兰冷哼了声。
他们打了会电话,陈柏兰怒火渐熄。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徐依童拉开车门,“行,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妈妈再见。”
陈柏兰拔掉车钥匙,准备跟她一起下去:“我今天去你家睡一晚。”
此话一出,徐依童立即把门带拢,靠回椅背,“算了,我再陪你聊会儿吧。”
盯了她片刻,陈柏兰撂下电话,沉声问:“你家里有人?”
徐依童平静摇摇头:“没有。”
陈柏兰:“那走吧。”
徐依童装不下去了,小声告饶:“我男朋友在呢。”
陈柏兰眉头拧起,“那怎么了,我正好见见啊。”
心里咯噔一下,徐依童警惕道:“干嘛?你要去棒打鸳鸯啊?”
之前手术做完出院后,余戈请陈逾征父母吃了一顿饭。陈柏长很满意他,后来家庭聚会的时候,还夸了余戈几句。刚好堂嫂也在,在饭桌上聊了会儿,家里人自然而然也知道了余戈和徐依童恋爱的事。
徐明义倒没什么所谓,陈柏兰的态度却很反对。后面她还专门找时间跟徐依童谈心——如果只是和余戈谈恋爱交朋友,她不会干涉。但如果要到谈婚论嫁这一步,她并不是很支持。
母女俩还为此小吵了一架。
陈柏兰问她:“他家里那个情况,你嫁过去受委屈怎么办?”
徐明义夹在她们中间和稀泥:“确实。”
徐依童很不理解:“舅舅他们都不介意,你怎么这样啊。”
听了她的话,徐明义点头:“也是。”
陈柏兰:“那他们是娶儿媳,我们是嫁女儿,这能一样吗。”
徐依童愤然抗议:“你现在就是充满了偏见,跟当初的姥爷一样,看不起爸爸是个外地人。”
和稀泥的徐明义被她气走了。
“现在都这个年代了,谁还分什么嫁女儿娶媳妇啊。”徐依童据理力争,“再说了,余戈基本都不跟他家里人来往了,我能受什么委屈。”
两人都觉得跟对方说不通,后来不欢而散。
...
看她这副样子,陈柏兰双手抱臂,扭过头,一时没出声。
拉起陈柏兰的手晃晃,徐依童哎呀两声:“妈妈,你别管我了好不好嘛。”
陈柏兰没好气:“徐明义真是把你惯坏了。”
“是你惯的呀。”徐依童甜言蜜语随口就来,“从小都是你最疼我,最爱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