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二人,他从小汽车里下来,兴奋地喊人:“舅舅,舅妈!”
宋暖栀把买的玩具递过去:“这个送给你,谢谢你昨天晚上送我的拼图。”
妥妥欢喜接过来:“谢谢舅妈!”
沈宴捏捏外甥的脸:“你爸妈呢?”
妥妥往屋里指了指:“爸爸在做晚饭,妈妈说她要监工。”
说着抱起玩具领二人进屋。
客厅的门开着,沈宴带着她直接进去。
他熟稔地从鞋柜里拿了一次性拖鞋,其中一双打开后,体贴地弯腰放在宋暖栀身前。
换了鞋,夫妻俩往里进。
妥妥已经跑到厨房那边,大声喊道:“爸爸,妈妈,舅舅和舅妈来啦!”
陆时祁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姜凝倚在岛台前,正和他说着什么。
两人闻声一起看过来。
姜凝笑着打招呼:“大哥,嫂子。”
陆时祁对着宋暖栀微微点头,又看向沈宴,扬眉道:“知道你不会做菜,要不要给我打下手,顺便拜师学艺?”
沈宴跟陆时祁去厨房。
姜凝视线在她哥身上打量片刻,走到宋暖栀身旁,小声问:“我哥今天怎么了?看着心情一般啊。”
宋暖栀讶异地看她:“你能看出来?”
她觉得沈宴表面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他表情管理做得太好,如果不是她事先知道在宋家发生的事情,反正她是绝对看不出沈宴不高兴的。
姜凝说:“那是你不知道他和陆时祁的关系,就刚才陆时祁那话,我哥平时绝对要损他两句的。”
又问宋暖栀,“他怎么了?”
宋暖栀朝厨房那边看一眼,有些迟疑。
姜凝拉她去院子里的藤椅上坐下,不太放心地问:“嫂子,你们俩没吵架吧?”
宋暖栀摇头:“没有。”
姜凝稍稍松一口气,依照她哥的性子,应该不会和嫂子有争执。
何况嫂子又是这么温婉好脾气的性格,两人很难闹出什么矛盾来。
宋暖栀扶着藤椅的扶手,琢磨要不要告诉姜凝。
原本以为宋家发生的事很快就能过去,可是已经从中午到晚上了,沈宴的情绪还是低沉。
如此一来,宋暖栀都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和沈宴相处了。
姜凝和沈宴是亲兄妹,或许只有她知道沈宴今天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宋暖栀的欲言又止,姜凝在她旁边坐下:“嫂子有话想问我?”
宋暖栀:“我是有些疑惑,就是怕问出来有点唐突。”
姜凝:“都是一家人了,没什么唐突不唐突的,我这里没我哥那么多规矩,你问什么都行。”
宋暖栀思忖片刻:“是这样的,今天我和你哥回门,在宋家我爸提到了你爸爸……”
她把在宋家发生的事讲给姜凝听。
姜凝愕然:“宋叔叔还拿了沈清安的照片给我哥看,说他们俩长得像?那他可闯大篓子了,我哥最忌讳有人说他们俩像。”
宋暖栀注意到姜凝直呼沈清安的名字,不是叫爸爸。
很可能他们兄妹三人和父母的关系,都不好。
姜凝看向宋暖栀:“你跟我哥已经结婚了,按理说家里的事是可以告诉你的。不过这些事太过不堪,我哥恐怕不会跟你提。”
“我爸死于车祸,但不是简单的车祸。他是和小三度假的路上出的事故,而且是为了救那个女人死的。被人发现时,他还牢牢地把那个女人护在怀里。”姜凝攥着秋千绳的指节微微泛白,说话时语调却平淡如常,“不过那个女人最后也没抢救过来,跟他一起死了。”
姜凝:“那一年,我哥五岁,我妈怀着身孕,在丈夫背叛的强烈刺激下早产,生下沈寂和我。”
宋暖栀的心里似被什么震了下。
她朝客厅的方向看一眼:“你哥是因为这个,才不喜欢别人说她和你爸相像?”
姜凝摇头:“不完全是。”
“我爸的丧礼过后,我妈心灰意冷,要离开沈家。爷爷问她,这三个孩子,她要不要带走。”
那是一个细雨纷飞的夜晚,悼唁的宾客散尽,沈宅的大门缓缓关闭,将一切喧嚣隔绝在外。
整个沈宅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凉和死寂牢牢罩住,气氛凝重得几近令人窒息。
客厅的空气中,弥漫着清苦的白菊香气。
沈老爷子的鬓角染上白霜,他端坐在主位上,那道象征着沈氏威望与权力的挺直脊梁微微弯折下来,一夕之间又苍老了十岁。
对于大儿媳要离开的请求,沈亦丰并不意外:“离开也好,是这个家和我的儿子对不住你。你嫁进沈家多年,劳苦功高,如今要走,该属于你的我不会赖账。换了新住处记得告诉我,等沈清安名下的资产清算完毕,我会让律师联系你。”
沈亦丰双拳紧紧握住,手背上青筋暴起,片刻后,又慢慢放松下来,“阿宴和刚出生的两个孩子,你如何打算?是带走还是留下,都任凭你做主。”
彼时五岁的沈宴就站在楼梯处,不安又带着哀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母亲,等待她的答案。
母亲不可能把所有的孩子都带走。
弟弟妹妹刚刚出生,正需要被人照顾,沈宴很担心,自己会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可是他也不想和母亲分开。
不想在父亲死了,母亲和弟弟妹妹也离开之后,剩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这里。
他想去努力一下,却终究没有办法去劝说母亲舍弃年幼的弟弟妹妹。
沈宴的眼眶里蓄满泪水,母亲和爷爷的身影变得模糊。
就在这时,姜桦朝他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