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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栀[先婚后爱](90)

他几乎做梦一样,听到母亲对爷爷说:“我要阿宴。”

他险些以为这是幻觉,直到爷爷离开后,姜桦走过来,在他身边蹲下,语气温柔地对他说:“阿宴,妈妈带你走,好吗?”

沈宴眼底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唇角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他扑进母亲的怀里,泣不成声。

姜桦带他回房间,收拾离开的行李。

沈宴想问问弟弟妹妹怎么办,他们两个还那么小,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却不敢出声。

他怕自己一旦开口了,母亲就会改变主意。

他小心翼翼讨好着母亲,在母亲整理衣物时,捧着一个相框跑过去:“妈妈,我想把这个也带走。”

那是他五岁生日那天,和母亲的合照。

当时父亲借口出差不在家,只有母亲陪他度过。

他以为,那是独属于他和母亲的时光,母亲一定会很喜欢。

姜桦接过照片,目光看过去时,眼神也确实是柔和的:“好,阿宴说带着,那就带着。”

可不知怎的,她看照片的眼神忽然间变得怔忪,随后视线从照片上移开,去看沈宴那张脸。

母亲的眼神是犀利的,带着些许飘忽,像是在透过他

去看另外一个人。

沈宴被她看得心慌,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母亲一把推开。

他毫无防备,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被疼痛和不安占据,他哭出声来。

母亲却没有再看他,叫了佣人进来,把他带回房间睡觉。

沈宴被佣人带走时,还记得母亲最后那一记厌恶的眼神。

第二天,姜桦就在沈老爷子面前改了主意。

她要带走女儿。

姜桦抱着女儿坐上车,车子驶离时沈宴追着车子哭喊着跑了很远,因为跑的太急,脚步不稳,他几次摔倒在地。

终于,那辆车子停下来。

沈宴以为母亲终于又愿意带上自己,他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疼痛,激动地跑过去。

可是母亲连车都没下,只是降下半面车窗,冷漠地看着他:“别跟了,我不会再要你。”

“为什么?”沈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你昨天明明说过,要带我走。”

“是啊,我原本说过。”姜桦看着窗外那张脸,再不见曾经半分温柔,“可你跟他太像了,看见你,我只会觉得厌恶。这世上的男人都靠不住,你爸背弃我,因为一个女人抛妻弃子,你身体里留着他的血,长大了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似是没料到母亲会说这样的话,沈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脸上的惊愕瞬间凝固。

他孤零零站在那,心仿佛被利刃划开一道口子。

车窗被姜桦升起,车辆裹挟着尾气扬尘而去,决绝的没有丝毫眷恋。

乌云压在头顶,周遭变得黯淡且沉闷。

风忽然开始肆意,似要将这世间的冷漠与残忍统统撕碎。

沈宴就那样呆呆地站在原地,双手握拳,小小的身躯在风中轻微颤抖。

他看向汽车远处的双眸里一片空洞。

空洞的深处,是无尽的受伤与绝望。

姜凝:“这些都是我长大之后,被哥哥从姜桦那里接回沈家,有一天爷爷突然告诉我的。爷爷说,当年姜桦带着我离开后,我哥把自己关进房里,不吃不喝,任谁敲门也不应。”

“他还问爷爷,是不是如果自己和父亲长得不像,母亲就不会厌恶他,也就不会丢下他。”

宋暖栀听得胸口一阵发堵。

明明已经是晚上,气温早已降下来,清凉的风一阵阵吹过来,她还是觉得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

“后来呢?你哥又是怎么振作起来的?”

姜凝想了想:“因为沈寂吧。”

“在我大哥看来,比起自己沈寂更可怜,他一生下来就没有被姜桦选择过,大哥觉得自己得振作起来,照顾好唯一的弟弟。所以他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担当。”

-

在姜凝家里吃过晚饭,宋暖栀和沈宴又坐了会儿才回天瑾御苑。

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

宋暖栀问他:“你还要忙工作吗?”

沈宴看一眼时间:“再忙一会儿,你困就先去睡。”

宋暖栀点头,回房间前又提醒他:“你别熬太晚。”

沈宴:“嗯,去吧。”

回到卧室,宋暖栀洗漱过换了睡衣,独自一人躺在大床上。

她仍想着姜凝的那番话。

难怪沈宴听到宋康裕说他和沈清安相像,会是那样的反应。

沈宴向来沉着冷静,言谈举止之间,是鲜少有人能够企及的成熟与稳重。

他有时漆黑的眼眸幽若深潭,藏着岁月沉淀下的波澜不惊;有时眼神又犀利如鹰隼,仿佛可以洞察一切。

宋暖栀一直以为,这是纵横商场多年浸淫出来的气度。

他像一座巍峨不可撼动的高山,永远高耸入云,屹立不倒。

今天才知道,原来这座高山也有不为人知的软肋。

沈宴是夜里十一点半回的主卧。

以为这个点宋暖栀已经睡了,怕打扰到她,沈宴在外面洗过澡,换上睡衣,才回房间。

轻手轻脚推开房门,意外看到室内的灯还亮着。

宋暖栀穿着粉色睡裙散着长发靠坐在床头,手里正翻着一本金融书。

察觉动静,她抬头看过来。

暖橙灯光将柔和的光晕洒在床头,她素净的脸上未施粉黛,肌肤却细腻如雪。那双眼眸澄澈见底,透着不染尘俗的纯净。

沈宴走过来,温声问她:“怎么没睡?”

宋暖栀是在等他,因为不知道他心情有没有好转,她不太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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