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实况代理人[无限流](434)
“哥,在傻笑啥呢?”岑昀忽然从监视显示屏后探出脑袋。
“爱情。”戚檐毫不避讳。
闻言,薛无平给了他一记眼刀:“你甭和人小孩扯些怪东西!”
于是赶猪似的将岑昀赶回屋去写作业了。
“别总盯着那显示屏瞧了,来瞅瞅爷爷我新画的皮多厉害!”薛无平说着将一大高个朝前一推,一俊朗玉面道人便停在了戚檐面前。
那道人横眉,笑得轻蔑,嘴里还在骂脏话。
戚檐只当没听见,将那人上下粗略一扫,敷衍说:“虽然嘴脏了些,这画皮倒算对得起美君子的名声——我们小宝画得真太棒了。”
“呸!”薛无平噌地飞起来,“谁要你夸那鼈孙天生的脸儿?要你看的是爷爷我画的皮肉质感!甭看那五官,要看那身上脉络,看那肤底的青紫!啧啧,多有活人味!”
戚檐满不在乎又瞥一眼:“戴顶虎头帽亲切翻倍。”
言罢他又看向显示屏,他情不自禁伸手摸向那画面中文侪因痛苦而皱起的眉,以及因失去他而恍惚的瞳孔。
“你那画皮皆是庸作,这才是佳品。”
薛无平斜眼瞥见他眼底发寒的笑意,单蹙眉低念了句:“疯子……”
***
文侪笔尖还敲在白纸上,忽而听厅堂那边传出不小的尖叫,惊得他手一抖,笔骨碌滚去了地上。
弯腰去捡笔时,又见身侧下人们匆忙跑动起来。他诧异,起身拽了一好似逃命的问,那人却是脸色煞白,说不出半句话来,仅仅抬手往厅堂方向指了指。
花弘又干了什么好事么?
文侪深吸了一口气,便将纸笔攥紧,逆着人潮跑去。
谁料出事之地并非厅堂,而是前头搭起的那灵棚。
薛母捂着唇跌在地上,两只眼睛直愣愣地扎在那位于灵棚正中央的薛有山的棺木上。
天黑,隔得远了也瞧不清,只能看见薛有山那雪白的棺材板好似漂浮在海面上一般起起伏伏。
他往周遭看了几眼,没瞅见那执刀的花弘,这才小心翼翼地挨近。
在听到那仿若虫鸣般的嘶嘶声时,他就应该停下脚步的。
如果当时他站定了就好了。
那样他就不会瞧见薛有山诈尸似的猝然坐起,七窍被一种类似黑甲虫似的虫子钻满的模样,也不会看见那虫子钻入他的皮与骨之间,将他的表皮撑得凹凸变形,时而尖锐如顶针,时而圆滚如囊肿。
密密匝匝。
如果当时他站住了就好了。
这样他就不会被那些虫子相咬相连所织成的一张大网吞噬。
他曾以为自己不怕虫,可是当生命遭到威胁时,本能的恐惧还是迸发出来。
理智慢了一步,双腿便如扎根似的挥不动了。
三秒后,他遭不计其数的黑虫掩埋,却在被啃咬作白骨前想通了一件事——这些该死的东西便是所谓的黑雾虫。
***
文侪以为自己死了,睁眼却没看见那熟悉的委托失败电子框。
他仰躺在地,蓦然瞧见了俯视着他的薛有山——那七窍仍在不断往外冒虫的薛有山。
他颤抖不已,慢慢撑身坐起,没话找话说:“大少,有山……您还好吗?”
那不人不鬼的玩意似乎并不能听懂他的话,只迈着别扭的步子冲他走来,嘴里的声音由嗡嗡虫鸣,逐渐拼凑作极怪异的语句。
“侪……阿侪……成啊……成亲……咱们……”
说罢伸手冲文侪一抓,又将那食人肉的黑雾虫甩出好些。
文侪猛一蹲身躲开了,那怪物遽然发狂似的又一伸手。
文侪咽一口唾沫,便霍地站起身来,胡乱择取一方向奔跑起来。
那薛有山并没打算放过他,轻轻重重的脚步声紧跟在后。
文侪真恨透了这般不能回头的追击,只觉得心被吊去了嗓子眼。他鞋底都快冒火星子了,身侧疾速闪过的房屋却无一不上着锁。
他倒是不泄气,哪怕两只脚如挂铅,仍一边嘟囔着骂天骂地,一边极力甩动腿脚。
是幸运吗?还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他总算找着了一间不上锁的屋子——那是郑槐和苗嫂的屋子。
他毫不犹豫便跨过门槛跑入其中,哐当一下将门闩插了上。
心脏怦怦跳个没完,不知是剧烈运动所致还是他,亦或郑槐的恐惧流露。
在阴梦里待太久,他都快分不清自身与阴梦角色的情感,那些情感像是炖得过烂的肉,全都剥离了骨头,被酱料黏在一块儿,叫人分不清究竟是从哪块骨头上掉下的。
简而言之,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脑内在进行激烈思想活动的同时,文侪也没悠着,他迅速抓起堆在墙角的木板与锤头钉子,砰砰往漏风的窗子上敲,先是封住了卧房窗子,继而封住了卧房通向小厅的悬挂珠帘处。
真奇怪。
他这会儿一点都没有想到封住了门窗,他要如何才能逃,他只是耗尽全身气力封住了一切出入口。
那之后他坐在窗下,竖耳听着屋外响动,稍微一点动静都能叫他毛骨悚然。
文侪意识到自己眼下太过敏感,可是他控制不了,心脏始终像是要从体内跳出来似的。
过了一阵,有脚步声挨近了,倒不是那被黑雾虫吃空后诈尸的薛有山,而是那曾对他又打又骂的方大爷。
那老人似乎将嘴粘贴了窗子,话说得响,但是含糊。
“混小子!你这样能拦得住那鬼上身的大少么?放狗屁!”他慢悠悠说着,笑了半晌,才又像是卖弄似的说,“看你可怜得紧,今儿老夫便大发慈悲给你支个招!薛大少他是因身死了,可要娶你的心思不死,今儿才叫那些个虫子鸠占鹊巢了!你要是想他不再缠着你,那就得对症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