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实况代理人[无限流](78)
她扯得吃力,后来索性又一次把手术刀伸入其中,割断了其间许多道相连的经脉——
一颗完整的心脏终于被祝叶捧在了掌心。
那心脏瞧上去有些古怪,可文侪此时除了觉得其色泽有些发黑外,说不上究竟有哪里不对劲。
“好难闻……一股子汽油味,哪里在烧东西么?”戚檐皱了皱鼻子,“这回阴梦中的东西比第一回委托里的要疯得多,今天一整个早晨都不知在跟着他们瞎忙活什么……唉,那味太冲了,你趴我身上这般久,我现在同你借根尾巴遮一遮不过分吧?”
文侪原以为戚檐又在开什么不合时宜的玩笑,因而也没留神去关注他,直到戚檐坦坦荡荡抱起他一条尾巴时,他才知道戚檐这回原是动真格的。
那九条尾巴确乎是长在文侪身上的,因而戚檐顺着毛上下抚动时,就好似在抚摸他的腿脚,可摸尾,要比搔痒还要更叫他难耐些。
说实话,他觉得戚檐每一次触摸他的尾巴,都有如在他怕痒的颈间吹了一阵风,叫他头皮发麻。
他抬腿照着戚檐就是一脚,然而,在他怒气冲冲地将尾巴抢回来时,祝叶已经将展示了一轮的心脏装入了一錾金小匣子中。
“神不死!”
祝叶说着走近梁桉,一只手捏着个老式陶瓷烫酒壶便往梁桉口中灌东西。
还不等众人有所反应,只见祝叶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那于众目睽睽之下被掏去心脏的梁桉便遽然坐起身来。
有风灌入他心口的洞,自血糊糊的洞口还依稀可以瞧见稍显空旷的、好似缺了什么东西的内里。
祭坛下的众精怪显然都被那场面唬住了,一时大惊失色,更有甚者已然跪倒在地。
“咚——”
那是一声尤其清晰的磕头声,戚檐循声看去,只见那本位于祭坛左侧的项桐已经弯下了他本就不值钱的脊梁骨,头朝沙地一倒,又是接连几声响亮的脑门砸地声。
“嘶,他好有骨气啊!”戚檐给项桐送上句冷嘲热讽又垂眼瞟了那被祝叶放在稻草堆边的陶瓷酒壶一眼,说,“唉,文侪,你说那酒壶里装的是什么?起死复生的仙药么?”
“你信这?”
戚檐耸耸肩:“你不是说在梁桉他房中翻到了不下五张死亡证明书吗?虽说这阴梦中发生什么都不奇怪,可是发生的事都多少有些不寻常的寓意不是么?她此番借杀神来造神,若你不信那梁桉即是真神,那么得是祝叶使了什么小伎俩或障眼法才说得过去吧?”
文侪摇摇头,并不赞同:“我倒觉得祝叶在扯谎,但我还没法猜到她的目的。”
戚檐垂下脑袋思忖,察觉到忽然有片影子罩住了他二人,于是抬起头来——只见距二人不过两三步远的祭坛上,那银发尖耳的梁桉正蹲在祭坛的边缘,面上挂着同前几日那般温良大相迳庭的邪笑。
戚檐下意识将文侪护在身后,他收了面上常服似的笑,只冷漠地扫过梁桉心口的黑洞:“您不去台上坐着,怎么过来了?”
那怪物听却进了话,不过磨了磨牙,旋即张口露出自己银色的长舌,他的舌头与喉头一动不动,因而一句话也没说出口,然而,那短短一瞬间,戚檐却好似从他喉底听见了什么东西尖细的声响。
末了梁桉依旧没回答,倒是那不远处的项桐舔了舔嘴角,喊话时面上毛发也跟着颤个不停:
“喂喂喂!大家都快些排好队!咱们快些把香点了,朝神子拜一拜,若是得了神仙的庇佑,得以留在这‘步步高升’,那可是天大的福气呢!”
“怎么,若不点香就会步步飞降吗?”戚檐嗤笑一声,即时慢悠悠从前排抽身出去,往人群后头走。
“喂,戚檐,你要去哪儿?你不烧香了么?”文侪猛地从后头拽住他,“这阴梦中的重要剧情咱必须得走完,可不能再捅出什么新篓子!”
“哎呦,瞧你那眉头皱的,我不走,我嘛……我纯粹是讨厌排队,不如你先陪我四处逛逛?”戚檐笑得太阳似的。
“刚刚不就在前排吗?你自个选择往后走,还说什么讨厌排队,骗谁呢?”
戚檐装出个无辜的模样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文侪嘴上训戚檐训得头头是道,可身子却动了起来,后来只能无可奈何地跟着他四处乱绕。他本还抱了一线希望,想着戚檐没准还是会干些正事,哪曾想戚檐说是逛逛便是真的散步,打着熟悉地形的名义四处乱拐,走了约莫半个小时,这才想起来他们得回去烧香。
“要是他们把香台都给收了,我就把你脑袋拧下来……”文侪手里还拿着自个那本写了不少东西的笔记本,他愤愤地将笔收回口袋里,口中嘟嘟囔囔还在骂,“你这脑袋里一天天都装的什么?”
“打开给你看看?”戚檐笑得人畜无害。
“……”
大概是实在懒得同他斗嘴的缘故,回去的路上,文侪都在思索破解谜底的方法,任凭戚檐如何闹他,都不加以理会。那戚檐就像个失了主人宠的狗,绕着文侪转了不知几个圈,那家夥也还是不回应,直至俩人再一次停在祭坛前。
“二位也太慢了。”祝叶嗔怪,抽了两根红线香就要给俩人点上。
哪曾想戚檐忽然冲过去扶住祝叶,说:“万万不敢麻烦您了,我们耽误了时间,实在对不住!我们自己来就好。”
言罢,在祝叶与项桐诧异的目光里,戚檐抢似的接过打火机与六根线香,飞速将香点燃,三根分给文侪,三根留给自己,旋即面朝那梁桉弯腰拜了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