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我弄不过他(41)
领队稍一沉吟,看眼蒋寄野,蒋寄野在看桌上的水果——堆成小山的红宝石葡萄,绿桂荔枝,白玉枇杷,冷链空运来的表皮还凝着一层冷雾的毛丹和车厘子……伸手从顶上拣了个香梨,初冬干燥,中午还吃了顿烟火烧烤,这东西正好降火。
领队挥手:“走,吃!”
一伙人两眼方绿光地就冲上去拿餐盘。
落在最后的蒋寄野瞧见薄悬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梨,以为他也想吃,又拿了一个递给他。
薄悬有点意动,但还是拒绝了没接:“不吃了。”
蒋寄野无言将梨放了回去:“……你不是说你不挑食吗?”
“寓意不好。”薄悬说,“我们那边的习俗是情侣吃梨很快会分手。”
“……你还信这个。”蒋寄野纳闷道,倒是没特地反驳他那句情侣的形容。
“宁可信其有。”薄悬像是不太愿意提,说完这句也不嫌累。独自出去溜达了一圈欣赏场地。
没多时他回到用餐区,找个餐盘拿了几样食物坐到蒋寄野身边,一边发呆,一边吃东西,机械的动作像是把魂丢在了外面,
蒋寄野敲敲他面前的桌子:“你出去撞见鬼了,发什么呆……”
薄悬扭过头,看着蒋寄野愣愣地说:“舞台边有张节目单——你知道我都在上面看见谁的名字了吗?”
蒋寄野:“……不知道。”
薄悬一脸认真的给他科普:“有XX,xxx……”
蒋寄野一点不想知道,耐着性子等他叭叭完:“不用介绍了,我不追星,你再说八百遍我也不认识,……”
“我也不追星。”薄悬不知道怎么跟他表达,“歌曲不一样,以前有段日子很难过,但是也没办法告诉别人,有时候就只能戴着耳机一遍一遍听歌,好像歌词在写自己的心事,现在声音的主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那种感觉,形容不上来,好神奇。”
蒋寄野猜测他说的那段难过的日子应当就是他父母离婚的日子了,不好评价,干脆没接话,给他拿过一杯热饮放在跟前。
薄悬看看蒋寄野,喃喃又重复了一遍:“真的好神奇。”
就好像送给青春的一场落幕式,蒋寄野就坐在他身边。梦幻得不太真实。
“别神奇了,饭都凉了。”蒋寄野往他手里塞了套餐具,“晚点还有一大堆歌手的粉丝闻风赶过来,你现在不吃,待会就没得饭吃。”
薄悬:“还会有别人来?”
“不知道,我猜的。”蒋寄野说,“既然咱们能来,附近别人当然也能来。”
薄悬惦记着看节目,到最后也没吃多少东西。
后来一整晚音乐节的开始到结束,他都保持着这种云里雾里的状态。
节目越往后进行,果然场上观众越多,附近被通知的游玩游客,还有从群里网上接到消息的无聊人士大晚上特地驱车赶过来,舞台前方的空地本来有可以躺坐的草垫,后来挤得每个人只能站着。
从七点钟开始,歌手、乐队,加上魔术大师的表演,每个节目中的候场间隙还有抽奖环节,主持人从礼仪小姐姐手中的大玻璃球里抽取标注有号码的小球,被抽中的观众可以上台领取一份包装精美的礼品——有礼物可以拿,这下更没人肯走了。
有几个同学被抽中,晕乎乎地拎着袋子下台。
客串厨师的那哥们打开自己的袋子,有点傻眼。里头装着全新没拆封的数码三件套,旗舰顶配版,全套估摸没个四五万块下不来。
确认过东西真的可以带走,这哥们就挨了在场同学每人羡慕嫉妒恨的一拳头。
薄悬看看那人,又看看蒋寄野:“我们碰见中国版的圣诞老人了。”
蒋寄野:“……”
这人一向聪明,总觉得他猜出来是谁干的了——倒也没必要把自己形容得这么老。
不远处后方站着薛明泽的一伙人,大概循着动静过来凑热闹的,蒋寄野没说什么,在对方打招呼的时候敷衍回应了下,就把头转了回来。
薄悬低头揪出自己袖口的绸带,看眼号码:“唉,我这人一直挺倒霉,买东西从来没中过奖。”
“我今天以前也没中过,说不定你也能中。”蒋寄野开场前几轮就被抽上去了,心说负责人还挺会玩,他拿到手的东西和其他人的数码产品不一样,是个指头大小、全身通红的红色小柿子,寓意柿柿如意。
在年轻人眼中,装饰性的挂件自然不如数码产品来得有诱惑力,其他人还凑上来拍拍蒋寄野肩膀,安慰他别多想。
蒋寄野哭笑不得,不过几人中也只有他跟着外公见识过玉石,认出来柿子用的是和田红玉的料子,红色的市面上很少见,也只有一些搞收藏的会特意去找,单看这一小块的成色和色度,拿到拍卖场少说也能拍个七位数。
虽说羊毛出在羊身上,负责人也算是特意花了心思了。
蒋寄野把小柿子递给薄悬:“今天圣诞老人限时开售满足愿望,你要不对着它许个愿。”
薄悬接过被捂得热热的玉石小柿子,说:“许什么都能实现?”
“不切实际的除外啊。”蒋寄野看了他一眼:“你要是想摘星星摘月亮,圣诞老人的车子也装不下,他人还得累死在半路上。”
薄悬想象一下翻车的画面,弯起眼睛笑了,瞳孔里闪着照灯反射出的细碎的光。
“还是不许了吧。”薄悬说着,新的节目开始了,是一首熟悉悠长的老歌旋律,他曾经一个人戴着耳机走在路上、夜晚睡不着、写作业无聊了枯坐着想象蒋寄野在干什么……很多情境下循环播放过的这首歌,如今听来心情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