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疾难愈(134)
回到窗边,棋局未动,宣赢重新坐下,抬手落子。
一旁的贺此勤盯着他的指尖,在这颗棋子落下后,目光悄然流转,看向了卫生间的方向。
杨如晤的身影很快出现,贺此勤低头敛目,似无事发生。
客厅里的温馨气氛仍在继续,恐怕宣赢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做到真正心平气和地与他们共处这么久。
这一局宣赢险胜,贺成栋不肯放人,又来一局。
杨如晤并未在楼下久待,观战片刻,便说要上楼休息。
有了新对手,杨如晤都备受冷落,贺成栋头也不抬地冲他摆了下手。
临走前,杨如晤站在宣赢身边,学贺此勤做了一回非君子,捏起一颗棋子,自作主张落下一子,末了,拍拍宣赢的肩,一句未留,只轻咳了声。
一家人没那么多规矩,贺成栋对杨如晤横插一脚的行为也未做阻拦,倒是宣赢,不自在地挠了挠耳尖。
这次局势仍然胶着,宣赢有意放水,想要早早上楼,奈何贺成栋好像跟他摽上了,他弱他也弱,一时半刻还真终结不了。
“哎呦,看的眼睛疼。”贺此勤起身抻抻胳膊,“你们接着下吧,我上楼了。”
棋盘上二人聚精会神地研究彼此路数,贺此勤悠闲地上楼,到二楼停下,回身看一眼,步伐调转,奔向了三楼。
因三楼外一处宽敞的露台,室内面积比二楼要小,中间一个小客厅,充当茶水间,左边是书柜,右边是酒柜,旁边就是一条宽敞的走廊。
走廊处三个房间,外面这间基本放的是杂物,右侧最里的那间是宣赢现在住的,而左侧这间房门居中,是杨如晤的房间。
贺此勤步伐很轻,走到杨如晤房门处,将手放在门把手上屏息几秒,随后猛一推开。
空气猛烈地扑到面前,漆黑的空间如同数九寒天那样幽冷,贺此勤紧紧攥了下门把手,进屋关门,在房里挨个巡查,阳台卫生间衣帽间转了一个遍,确认房间内空无一人。
贺此勤的面部表情在这一瞬间可谓色彩纷呈,既难以置信,又有一丝了然于胸。
他靠在墙壁急促地呼吸,很快,退出房间,看向最里面那间房门,深深呼几下,破釜沉舟似的走了过去。
这次毫无犹豫,贺此勤狠狠推开房门。
‘哐’地一声,杨如晤靠在床头正看书,乌黑的发丝带上几丝潮气,听到声响也未抬头,趣味十足地问:“门惹你了——”
贺此勤盯着床上的男人,手攥拳,重重捶了下房门:“哥,我是阿勤。”
第69章
明亮的房间里顿时寂静一片,走廊灯未开,贺此勤的身影僵在门边,留下一块漆黑的阴影。
杨如晤猛然抬起眼,眼中却无丝毫惊慌,甚至连停顿都没有,起身过来,先是看眼房门外,确认宣赢不在,扭头看向贺此勤,用眼神示意隔壁房间。
两间房,斜对门,杨如晤先前进去,刚抽出一支烟点燃,贺此勤突然上前揪住他衣领,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狠狠推到了墙壁上。
闷撞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杨如晤脸色依然平淡,甚至连手里的烟都未掉。
“杨如晤!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贺此勤压低声音,“你怎么能这么做!”
杨如晤目光居高临下,不紧不慢抽口烟,偏头吞吐一轮烟雾,才说:“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现在表现的这么奇怪做什么?”
很久之前,杨如晤送宣赢去而复返时就已被贺此勤看出端倪。
“那不一样!我知道那时候你们没在一起,”贺此勤要求,“我要你跟他分开。”
杨如晤沉声发笑:“分开?你说了算吗?”
“你们!!你们这是luan——”
“你脑子还没开化吗?”杨如晤的面部表情很奇异,眼中面上皆是温和的笑,但怎么看怎么违和,“想说luan.伦啊?你是从哪里算的?”
贺此勤气的眼睛通红,深吸几口气,放下手,又换了一副口气:“哥,我求你了,咱们这一大家子,宣赢好不容易有了点缓和的态度,你能不能不要...破坏掉。”
“此勤,叔父叔母看不出来,你应该得看出来。”杨如晤理好衣领,“宣赢为什么现在留下,并且不再那么反感,知道吗?”
贺此勤怔住,眼镜瞪得溜圆。
“因为我,”杨如晤手腕搭在他肩头,用手指在他后脑拍了下,“是因为我他才愿意的,没看出来吗?”
“杨如晤!你太无耻了!”贺此勤低吼,“无论宣赢怎么样,我跟我妈都会尽全力补偿他,你轻飘飘一句话,就想把我们的努力全都抹掉?不可能。”
杨如晤挑眉:“好啊,那我也跟你说三个字,不可能。”
他们沉默对峙,贺此勤胸膛剧烈起伏,良久,他沉声哀求:“天下漂亮的男孩儿多了去了,但是宣赢不可以,我们就当家人不行吗?如果你愿意,你依然能随时看到他,我跟你说,他一点儿都不好的,根本不值得!哥,我求你了。”
杨如晤放下手,又抽一口烟,硬朗的五官在烟雾中模糊不清,看上去似有被说服的意思。
贺此勤乘胜追击,声音不乏讨好笑意:“哥,你要是想找人了,我身边也有几位单身的,条件比宣赢好多了,明天我就给你介绍,真的。”
杨如晤一言不发,一支烟抽到尽头,将烟蒂摁进烟灰缸。
“走的时候从露台外的楼梯下去,不要让他看到你来过。”
他竟无视了这番话,贺此勤气急,扼住他手臂:“杨如晤,你可以不在乎我说的,那如果我爸妈来说呢?你也这副态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