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疾难愈(234)
下楼时又是一阵喧哗,宋新婷带头笑眯眯地跟他说谢谢老板,宣赢诧异地嗯一声,童敬舟走过来,跟他挤眉弄眼,又不乏阴阳怪气:“谢谢老板请我们喝奶茶。”
童敬舟与生俱来的圆滑宣赢望尘莫及,摸摸鼻子,特文雅地给大家回了一个不客气,扭头悄声对童敬舟说,回头给你涨工资。
童敬舟嗤一声,大言不惭道:“你不知道吧,是我给你发工资,没了我天星迟早倒闭。”
宣赢冲他拱拳,表示感激涕零。
傍晚时分,宣赢由衷地感激金海街的地理优势,纵合律所离天星步行可达,想想这一天下来,也不知道杨大律师在做什么。
早上被人赶下车的那份别扭在这一天的活动里早就消失殆尽了,宣赢想着要不要去律所试着再去碰一鼻子灰,或者被不咸不淡地呲哒几句,哄人这个事,总得一个不低头,一个上赶着哄才行,宣赢自问愧对杨如晤,上赶着的那个人必须是他来。
使劲儿揉了揉脸,自我鼓励完毕,待一口气走到律所楼下,那点儿勇猛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即刻就瘪了。
在楼下徘徊片刻,宣赢生怕杨如晤一言不合就直接撵人,于是便先给他打了个电话。
这次对方接的很快,还是没什么情绪的俩字:“有事?”
宣赢听得心里窝火,很想蹦一句经典台词给他,怎么啦,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找你还得分时间吗?
然而出口很没出息,又甜又乖地问:“没事,我在你楼下,你下班了吗?”
安静了几秒钟,杨如晤问:“玲珑阁楼下?”
“不是,”宣赢仰望高楼,“在律所楼下。”
“哦,”伴随着略带惋惜与莫名嘲讽的叹息声,杨如晤说,“不巧,我出差了,不在楼上。”
话音落下,电话里响起一声打火机叩响的声音,紧接着烟草燃烧的细微声响传入到宣赢耳朵里,对方吸了几口烟,又慢慢呼出去。
宣赢感受着逐渐发烫的耳朵,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又在无意间把人惹毛了。
【作者有话说】
下班被老大拦下,小吃了一点大饼,嗝、
来晚了一点点(嘻~)
第120章
垂头丧气地回到沈园后,宣赢那颗被药物茶毒多年的脑袋终于闪了下灵光,越琢磨越觉着杨如晤好像在屈尊降贵地提点他,如果玲珑阁楼下等,他可能会开心一点。
芳姨还没将晚饭备齐,就见刚进门三少爷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来到玲珑阁楼下,宣赢马上联络杨如晤,这次学乖了,也不等人问了,待电话接通后开口就说:“我到玲珑阁了。”
杨如晤沉默了几秒钟,真的惋惜地叹了口气,他说:“宣赢,我真的出差了,刚走。”
悸动的心情陡转直下,宣赢望着前方万家灯火,突然想明白他误以为的种种,其实并非杨如晤故意泄露的东西。
像是一场青涩暗恋,那个人一个动作一个表情,明明没有什么意味,但在他的眼里总会去曲解到很多不合时宜、不知分寸的假想。
“对不起,”宣赢说,“我理解错了。”
“没有,”杨如晤又在对他打哑谜,“没有理解错。”
暂时褪去那层冷冰冰的距离感,横亘的一切在几句话里彷佛翻开了新的篇章,分离与愤恨在短短的几秒里被揉成一张浸了水的纸,宣赢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呼吸,害怕又是一场镜花水月,他一动就破坏了所有。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宣赢问,“我想见你。”
“想见我的人很多,”即便宣赢没敢大声喘气,那人也就温和了那么几秒钟,扭头还是翻脸不认人,杨如晤口吻冷淡,“你的诚意呢?”
“你在跟我谈生意吗?”宣赢没搂住火儿,哪怕杨如晤跟他吵都行,他就是接受不了这副疏离官方的语气,于是不等对方回答,他又大吼,“杨大律师,你总得告诉我你哪天回来,我好提前买好搓衣板,给你磕头认错!”
对方久不作声,发泄完了宣赢气焰又低了,想了几遍刚才的话,觉得不算太过分,虽然音量大,但态度还算尚可。
正想软下语气再说些什么,杨如晤开口打断他:“所以你也知道,等一个未知的日期,是多么难熬。”
宣赢的心脏坠了一下:“我——”
‘嘟’地一声,通话被挂断了。
待钟姐得到通知匆忙赶到楼下,宣赢蹲在原地正在发呆。
“回来了?”钟姐幽怨地问。
宣赢抬头嘿嘿一乐:“钟姐,我好想你呀。”
返回沈园的路上,钟姐抻足了劲儿,假装没看到宣赢欲言又止的表情,等快到家里时,宣赢讨饶地唤了声钟姐,她无奈地叹息一声,将杨如晤的动态讲给他听。
基本没有什么异常也没什么特别,杨如晤视工作如命,几乎月月都要出差,他的生活好似一道永远不会出错的程序,刻板又严苛。
只是宣赢怎么也没想到,杨如晤真的再也没去过贺家,只是在重要节日时,他会像一个真正的远房亲戚,不过分热络,不过分冷淡,交代钟姐买些礼品回来,再安排别人送到欢喜园。
“没有人...来找他吗?”宣赢问。
钟姐拍拍他的手,叹息道:“也不算找,贺先生,哦,杨先生的那位叔父,来过几次,也没多待,好像就是路过顺便来看看。”
关于未来的家庭关系,昔日杨如晤用行动表明了无法退让的态度,有些事注定永远悬在那里,若要相安无事便得谁都别来碰,而杨如晤那种无论结果怎样均都接受的强硬性格,有一部分是承袭与贺成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