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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疾难愈(239)

作者: 泉起 阅读记录

周遭人声嘈杂,庭外烟花绽放,他们都能感受到惊天动地的情绪深埋在这一眼里。

那一晚的烟花余烬之下,悲伤与愤怒在那一刻默契地合并了起来,它们搅动着、挤压着,最后混合成一种浑然天成似的阴沉,严丝合缝地扣在心门上。

杨如晤说不出温暖寒暄的话,只能用平淡到冷漠的态度对他。

应酬结束,回到北苑十二号,在温泉池里泡了半晌,出来后便听到了门铃响,那个没心没肺的人窃取他的信息,拎着行李箱,站在他面前告诉他,我回来了。

回来了?

那是什么意思?杨如晤的意识不知所踪了几秒钟,回过神来宣赢正抓着他的腰带隐晦地表达想要留下。

在对方的注视下,杨如晤看见愤怒偃旗息鼓,害怕取而代之。

他害怕偶遇只是偶遇,过了今晚宣赢仍不知归期,害怕即便宣赢独自出走良久,在踏过山海享过悲欢之后,仍然沉疴入骨,旧疾难愈。

他更害怕,在未来的某一天,就如这次一样,宣赢再次给他留下一句归期不定,独自游荡尘世。

于是他将宣赢赶去沙发上,宣赢自知有愧,在他身边底气不足,每晚乖乖睡沙发,他就在每一个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悄悄下楼,静静地看他好久。

时间永不停息地流转着,关于那份爱意谁都清楚它没有丝毫减弱,只是宣赢让杨如晤很难办。

惯性冷漠的理智与唯独对宣赢的感性碰撞在一起,杨如晤罕见的不知如何去面对,所以他选择让宣赢先回归大众视野,他隔开众人,去出一趟可去可不去差事。

料想钟姐已回沈园,今晚回来的消息也没透露给任何一人,下了飞机,手机恢复信号,他错愕地听见震动声响了好半晌。

打开一看,全是宣赢发的,没什么次序也没什么特别,上一句接不起下一句,跟那些发来的信件一样日常冗余。

回过一通电话,对方关机。宣赢良好的改变大家有目共睹,杨如晤想他在沈园大约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于是作罢,摁灭手机,没想到一进家门就看见了一双熟悉的鞋子。

宣赢还是不讲理,敢跑出去那么久,还能跟以前一样有恃无恐地霸占他房间。

“我没有失联,”宣赢抱在他腰腹,“你知道我在哪里住,也知道我去过什么地方,所有的事情我都有告诉你,我没有想走就走。”

这样的见面是杨如晤始料未及的,腰间的双臂一寸寸收紧,杨如晤被他勒的上不来气,他按上那只手腕,稍稍用力:“放开。”

“不放!”宣赢忍着酸疼,“你答应过我见字如面,也答应我不会不要我。”

他们始终还未来得及好好聊天,亲朋好友都见了,唯独爱人,他不肯放下身段听他一言。

在门口纠缠了半晌,杨如晤烦躁地往下按,宣赢不管不顾地往上攀,这时候他格外佩服程愿的勇气,若他也能出息几分,真真正正se.诱一把,他还真不信杨如晤能如柳下惠坐怀不乱。

“杨如晤!”宣赢气喘吁吁地大喊,“你到底让我怎么求?我真给你跪下来?也行,反正外面在下雪,我出去给你跪,跪到你消气为止行不行?”

这话不光火上浇油,而且有卖惨之嫌,口不择言这毛病大约宣赢这辈子都改不了,不过由于病情好转很多,他不会如同以前惯会摆臭架子当真一走了之,亦或真往雪地里扎,还在学会了及时灭火,在杨如晤粗重的呼吸声,连忙又给一颗甜枣。

“我认打认骂,求你了,别不理我。”

其实连着说会更好,听起来像撒娇像讨好,偏偏这两句话中间隔了一两分钟,意思又差了十万八千里。

杨如晤手下真用了力,轻而易举将扒在身上的双手掀开,转身目光凛凛地盯着宣赢,末了冷冷勾一勾唇角,一言不发。

不管宣赢如何胡闹,其实他真的很怕杨如晤冷脸的样子,压迫感与轻微的窒息感接踵而至,宣赢双臂垂在身侧,动了下唇,眼睛很快浮起了一层雾气。

“杨如晤,你真的不要我了是吗。”

他说这话时嗓音里几乎没有情绪,非常平淡,与那双充满水汽的眼睛分外不符,杨如晤仍然无动于衷,只是轻轻地偏了下头。

宣赢的手指无意识地跳了几下,感觉浑身血液一泵一泵地往指腹抽,刺痛又鼓胀。

他永远不会忘记,杨如晤曾对他说过,再生气不会不理人,可他现在一个字都不肯说,其中意味令他无法承受。

那层悬在眼中的雾气终于掉下来,宣赢转过头,忍着委屈小口呼吸几下,刚抬起手臂准备擦掉,余光扫见墙壁上的身影突然动了,紧接着他头皮狠狠一痛。

“跪啊!”杨如晤揪着他后脑,摁他在墙壁上,沉声讥讽道,“你想凭几封信,几句话,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吗?你以为跟我哭几声委屈几次,我就能跟顺你心意,跟你和好如初吗?你太高看我了!”

宣赢闷哼一声,感觉血液都顺着头皮去了,顺着本能挣扎了一下。

“别动!”那把黑丝在指缝扭曲变形,杨如晤攥的更加用力,逼迫他仰起头来:“你说走就走,还敢用那几张纸吊着我,你说,我得吊你多久,才能让我舒坦一些,痛快一些!”

杨如晤的沉默会令宣赢恐惧万分,但愤怒却丝毫不会,他的粗暴行为彷佛是解除僵冷的开关,宣赢被迫地仰起脖颈,虽然呼吸不畅,却忽然很满足地笑了。

终于撕开了沉闷,终于打破了无言以对,杨如晤给他的感觉任何人都无法代替,他趋之若鹜,他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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