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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重生成太后情人(118)

作者: 留君意 阅读记录

裴宣面上仍然毫无波动,藏在身前的另一只手却不由得的轻轻颤动了一下。

子书谨从来没有这么跟她直说过喜欢,她的心有些发紧有些难以呼吸,她极慢的调整着,一时之间有些哑然失语,像是整颗心脏都被一只手轻轻掐住。

不敢开口告诉先帝的,如今才敢告诉先帝的影子,然而当年想要听见的人如今再也无法亲耳听见。

怎么不算一种物是人非的悲哀呢?

子书谨继续说着。

“哀家全族被诛,在世上本已无牵挂,当时所想不过是替家人报完仇便自去赴死,并不愿苟活于世。”

这个满是杀戮算计残酷和*血腥的世道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呢?她没有太祖皇后那样匡扶天下的大义,她的心又小又狭窄,只能装下血海深仇。

可先帝是那样灵动又嘴硬心软的姑娘,她会陪在满身血腥的自己身边一天一夜,会把最珍贵的馍拿出来给她,会担心她想不开在深夜躲在她的窗外。

她的宣宣是从小就很敏感又很善良的姑娘,大约是察觉到她有赴死之心,每一次受伤她的宣宣总是很紧张。

她受伤懒得用麻药,经历过家人俱丧的苦痛过后再没有任何痛苦能及的上,寨子里的药草紧缺,她不愿意给人增加负担。

“不想却被先帝看见了,先帝年少时很爱哭,看见血肉模糊的伤口没上麻药她脸色发白,一溜烟的就跑出去了,当时哀家心里不屑觉得她是胆子小不敢看,走便走了,也无所谓。”

其实很有所谓吧,过去快十年了,你还念念不忘,要是当时真吓跑了你绝对到今天还要念叨。

裴宣神情略微有点复杂。

“哀家没想到她会回来,手里拿着当时紧缺的麻药,她小心翼翼的把哀家嘴里咬着的粗布拿开,告诉哀家很快就不疼了。”

“哀家当时很想安慰她,不疼的,可是想要开口才发觉早已疼的说不出话来。”

原来不是不疼的,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是铁打的,她当然会疼,当然会痛,当然会渴望有人在她身边安慰她,关心她。

太祖皇后视他如亲女,但日理万机,不可能做的到,只有她的宣宣,明明是嫉妒她的,却又不肯看她难受和伤痛,始终伴她身旁。

“先帝把哀家移动到她腿上,眼泪滴在了哀家的身上,眼泪是滚烫的。”

废话,谁的眼泪不是烫的呀,你在这个世上找到冷的眼泪来才是怪了,裴宣在心里吐槽,表面还是恭敬的听着太后的与先帝的恋爱史。

其实她那时候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单纯的想要救人,不想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

“哀家当时想替她擦一擦眼泪,可是手一抬就被她按下去,她大约以为哀家忍不住痛要动手。”

她有些啼笑皆非。

她依靠着裴宣活下来,在后来无数个动荡的日子里总会不可避免的想到那双被雨洗过的眼睛,从而撑过无数个险象环生的危机。

“可后来哀家发现她也会为旁人哭,从小陪伴她的姑母死了她也哭的伤心,哀家当时想,若是我死了,她也会为我哭的那么伤心吗?”

原来我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对她好,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先帝人好,对任何人都好。

怎么不悲哀不愤怒呢?真正嫉妒丛生的其实是她。

子书谨的目光带着淡淡的惆怅和微笑,轻柔的与少女的手十指相扣,她很喜欢这个动作,也许是因为这样交叉的动作显得两个人无比的亲密。

谁没事儿一天天的想自己的身后事啊,想点儿眼前的不好吗?裴宣无声吐槽,旋即非常尽职尽责的从后揽住子书谨的肩。

“太后福泽深厚一定会长命千岁的。”

千岁?

世人的祝祷总是要皇帝万岁,太后千岁,可古往今来谁又能当真活到?如果可以,她的宣宣——

子书谨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她知道这个人有口无心,但也只是略略闭上眼在她身边休憩一刻。

片刻后裴宣走紫宸殿,下午的折子又来了一堆,她研墨站了太久腿疼,太后大发慈悲的放她自由。

至于子书谨,继续在里面批折子吧。

能力越大的人责任越大,这就是手握天下需要承担的呀。

在宫里没事儿也不能乱走,裴宣最终还是回了起居舍人院。

起居舍人院背后就是藏书阁,高达数丈的书架连绵不绝,足有数十个,记载着历往开来,帝王将相,水利农事,法度变革。

这天下间你想查明的一切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只要你想就必然能够寻到。

藏书阁中燃着的松香与笔墨的书香混合在一起,让人心情莫名平和。

裴宣的官小但刚好能够进来,她的目光一一扫连绵的书脊,最终停在某一个空荡荡的书架上。

李观棋正搭着梯子翻开书页,看见她来毫不客气的开口:“夕夕,过来帮我搬书。”

“太祖和先帝那一朝的史书不是被烧了就是都受潮损毁了,奇了怪了,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找不到,要重编史书太祖皇后的名字都瞧不清楚。”

李观棋嘀嘀咕咕的:“叫白什么来着?”

她举起一枚透明的镜片儿在潮湿的书上放大,但还是看不清楚。

“白针。”在旁边充当苦力的人突然开口道。

“什么针?贞洁的贞?”李观棋下意识问,民间常以贞字为名,寓意女子坚贞不渝,倒也是寻常名字。

“不,是针尖的针。”

白针,她的名字是白针。

她的一生都像是在针尖行走,锋利尖锐,不肯低头,让人日日夜夜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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