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流放地开卤味店(41)
戏子是市井中低贱的下九流。
比那挑担走四方的剃头匠,吹鼓手或是喇叭匠,甚至赌场的帮闲都要略逊一筹。
往往自小被卖到勾栏瓦舍,跟着领班学童子功。
“世人都嫌弃戏子出声不好。”她靠在梨花椅上,美眸半眯着回忆过往,“其实奴家祖籍离杭京不远。”
“那年遭了水灾逃难,爹娘病重,为了让我有口饭吃,活下去,只好卖给人牙子。”
年幼的她瘦得像根豆芽,完全看不出日后国色天香的迹象,买家对此颇为嫌弃。
几经流转,才被卖到北境。
柳千金微微侧过脸,平日里顾盼生辉的一双桃花眼,此刻却满是惆怅。
她没说出口的是,那年滂沱暴雨如鞭,大人们都说为保杭京,只能开闸泄洪。
这才冲了屋瓦,淹垮了家。
她就想亲自去京城看一看,那里究竟有多繁华?有多少朱紫公侯,掌握生杀予夺大权。
只一句话,普通农户便家破人亡。
第34章 齐心协力送了点烟熏腊肉。
“你看这样如何?”桂枝儿招招手,示意柳千金凑近,“我听说领班妈妈,给你们哥儿姐儿都埋了陈年旧酒……”
一番耳畔轻语后,柳千金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一双美眸瞪得溜圆,满是惊愕。
她手中的帕子悄然滑落,却全然未觉。
“这要是露馅了……”她咬了咬牙,心有犹豫。
“顺利的话,那时候咱们已经过了楚淮河。”桂枝儿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好,那奴家就赌一把。”她微微扬起下巴,樱桃秀口直言,像是在对未知的命运宣战。
计划第一步,达成。
敲定好方案细节后,桂枝儿谨慎地离开邀月楼,接下来,她还需要一位送信人。
黑暗褪去,黎明悄然到来。
腊月的北境,凛冽寒风呼啸着席卷过广袤大地。
天空阴沉,似乎随时都会有鹅毛大雪落下。穿着厚厚棉衣的老人,正精神抖擞地挑着担子行走。
过了腊八就是年,新禧序幕已经拉开,年味儿一天比一天浓。
这样的日子,
这样的温度,若不是要去凌河县看闺女与郎婿一家,他才不会出门。
“翁公,翁公留步!”桂枝儿小跑赶来。
呵气成霜,呼出的字在空气中化作一团白色雾气。
她提着棉裙下摆,裙面上绣梅花,袖口镶一圈细密的兔毛,洁白如雪,又添几分娇俏。
“翁公,麻烦您帮刘大人带个信,交到凌河县县衙——骆县令手上即可。”桂枝儿道。
她诚恳地笑着,拱手作揖。
“老夫领的是看门人的饷银,又不是信差。”老人嘟嘟囔囔,不大满意。
原是府衙看门的豆腐翁,接到分外活儿免不了絮叨两句。
“年关将近,告假的官差越来越多,只得辛苦您代劳。”桂枝儿从怀里摸出一个制作精巧的小玩意儿。
“咚咚咚”,发出清脆欢快的声响。
是拨浪鼓。
鼓的两侧坠着两颗木质弹丸,系有彩色丝带,精巧别致。尤其鼓身鲜艳的绘图,全然不似北境市集出售的那般粗糙。
随着鼓柄在手中灵活转动,豆腐翁笑出了满脸褶子。
“给您小孙子耍着玩。”桂枝儿适时补充一句,便万事大吉。
毕竟,连管家都再三嘱咐,桂小娘子是知府大人的座上宾。
豆腐翁自然不疑有他。
冬日,树木被未融化的冰雪包裹,不堪重负,有的甚至被积雪压得嘎吱作响。
桂枝儿站在空旷的街道中央,深呼一口气。
现在只剩最后一件事。
准备一顿丰富多彩、官民同乐的三十晚上年夜饭,一场盛大的流水席。
中心府城从无先例。
把家宴摆在新修缮的府衙,邀请不能回家过年的“客人”。
轮值守城的士兵,鳏寡孤独的老幼,背井离乡的官员……共同度过温情的守岁夜。
“桂小娘子,你真适合当个女官!”听闻这项计划的管家大为惊叹。
说是体恤民情也好,说是收买人心也罢。
一顿百家宴,绝对是个好点子。
“她总是想法奇特。”听到管家汇报后,刘善渊停下手中作画的笔,微微一笑。
许久未提笔,技艺有些生疏。
墨与宣纸在方寸间,勾勒出一个妙龄女子的五官,大片留白显得纯净自然。
浓眉挺鼻,英姿勃发,一双眸似秋水长天。
管家撇了一眼便低头不敢再看。
“她提什么要求,你酌情满足。”刘善渊搁笔凝思,对桂枝儿的计划进行补充。
“万不可贻误城防,年末加强巡捕治安,同时让理事配合查调户籍人口。”
管家一一记下,点头称是。
事无巨细的人员调度,就差手把手教导她怎么办一个大型活动了。
管家觉得,大人这是决心要把桂小娘子收入麾下。
白丁从政,首要的就是积攒声望。
当事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一棵白菜,两颗白菜……”桂枝儿正弯腰在地窖里清点存货。
白菜紧密相依,表面的叶片微微泛黄,是长时间存放所导致的。
“唰啦。”剥开最外层,包裹结实的菜心鲜嫩依旧。湿气在表面凝结成了水珠,看起来水灵灵的。
囤大白菜是北境人迎接冬天最大的仪式感。
因为边境水陆舟车不通畅,冬日菜畦荒芜,想吃新鲜蔬菜,只能用窖藏的方式。
“烂肉白菜、肉丸白菜粉丝汤,大锅菜就得热气腾腾。”桂枝儿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