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流放地开卤味店(49)
言谈之间,日暮西斜。
柔和的金光,如轻纱般慢慢铺洒大地,莱城的轮廓也渐渐清晰。
它的城墙由巨大石块垒砌而成,高耸、厚重、坚实。远远看去,大门上镶嵌着两个巨大铜环,金色的门钉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光芒闪烁。
“莱城,竟然比我们镇北的中心府城还要气派吗?”纤细娇弱的女书生是头一年赶考。
她仰头,满是惊讶和羡慕。
老生们听闻此言,局促拘谨,不知该如何作答。
只因莱城在东鲁,不过是一个普通小城。
早年中举,人人都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幻想将来大有所为。
恨不得待到金榜题名时,一日看遍杭京花。
然而只要走过一次进京路,就会知道,北境和江南的差距有多大。
“等到了楚淮河,那才叫热闹呢。”有考生酸涩不已。
“哎呀,太阳快落山了。看来你们大当家的,不想救你们喽?”桂枝儿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她故作可怜地拍了拍手,眼中满是戏谑。
“你放屁嘞,少挑拨离间!”
“不可能,俺们大当家最重情义了!”
山贼们异口同声。
花山岗大当家——大名鼎鼎的双板斧黑风煞。
若是手下受欺负,他定会怒目圆睁,提起斧子为弟兄们讨回公道。
若是山寨有人家遭难,他也毫不犹豫地拿出财物相帮,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山贼们信念坚定,“俺们花山岗亲如一家,最讲江湖道义。”
“今日就算是你联合狗官设的陷阱,俺们大当家,也定会前来!”
想不到一句质疑引起这么激烈的反应。
桂枝儿挑了挑眉,仔细盘算着每句话的分量。
“大当家要不是一个月前被害重伤,早就赶过来了。”有山贼嘟囔着。
年前,有个少年郎不过弱冠稚龄,斜背一杆红缨枪,骑着白马路过花山岗。
这种人一眼看去就是练家子,山贼本不欲招惹。
怎料那少年根本不循常理,用一杆枪单挑山寨,直打得大当家肋骨都断了几根。
“劫道、杀人,小爷我一路上遇得多了!”少年声音冷峻,面庞上有血迹斑驳。
阴鸷的神色,让周边空气都凝结。
他身姿挺拔,脚底却狠狠碾压着山贼的脑袋。
“说吧,你们又是谁派来的?”
第40章 千防万算竟然漏了一个小狐狸!……
“等等。”桂枝儿打断。
她掐指算了算时间,问道:“把你们闹得人仰马翻那后生,是不是有一杆红缨枪?”
山贼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们跟那小崽子是一伙儿的?早说啊!”
俘虏痛心疾首,早说俺们指定绕道走。这年头,世道变了,山贼都成弱势群体了。
桂枝儿单手轻托下巴,下意识地摩挲着,若有所思。
“是大当家的,大当家的来了!”
随着一声欢呼,被捆绑在驴车上的山贼们顿时骚动起来,眼神中交织着感激与羞愧。
桂枝儿抬眸。
只见一匹老马从小路斜穿过来,马背上的男子紧握缰绳,动作略显笨拙。他的双手粗糙有力,布满了老茧。
男子面部被简陋的麻布遮挡,衣服早已洗得褪色,打着几个补丁,粗布腰带还上别着两把斧子。
谁能料到,大名鼎鼎的黑风煞,竟然是个看起来十分憨厚的农家汉子。
“在这儿等着,不对劲就往城里跑。”桂枝儿嘱咐柳千金等人看好人质。
她脚步轻点,似羽毛般跃起穿梭,远远截住黑风煞。
有些问题,她需要当面聊聊。
“先生当心啊!”王蒲满是担忧。
无论表面再人畜无害,这也是山贼头目。
但凡匪徒,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王蒲甚至可以想象到他狰狞的面孔。
书生们各个紧张焦灼,喉咙微微蠕动。
若不是有先生坐镇,真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城门求助。
怎料交谈不过片刻,桂枝儿便飞身返回。
“先生,怎么样?”书生们一拥而上。
桂枝儿抚了抚毡帽,一身蓝色交领旧棉袍,硬是让她穿出衣袂飘飘的感觉。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桂枝儿甩了甩手中新收到的银票。
银票质地细腻,纸张微微泛黄,背面盖着红戳。
那是汇通钱庄的印记,是大梁北部疆域,除金银外的第二硬通货。
“啊!”王蒲嘴巴大张,紧紧握住竹杖。
什么,山贼真交赎金了?
桂枝儿几脚踹过去,把俘虏毫不客气地抛在地上,激起尘土飞扬。
她玩世不恭地笑骂:“小贼们,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下次别再找爷爷麻烦了。”
不顾满地的“哎呦”痛呼声,桂枝儿指挥车夫进城。
晚霞已经由橙红变为玫红,伴着黄昏残阳,莱城大门即将关闭。
在天色转暗前,来自镇北府凌河县的赶考大军,正式踏入东鲁城池。
前往客栈的路上,桂枝儿眼瞅众人欲言又止,不觉好笑。
“怎么,觉得先生我,赚的是不义之财?”她眨了眨眼。
“奴、奴才想问,那山贼十恶不赦,怎肯乖乖听话,冒险来救人?”柳千金差点说错称呼。
为避免暴露,她这一路上谨言慎行。
现下,实在是好奇。
“都是些相邻村庄勤苦的田夫野竖,被圈地,就成了流民。”桂枝儿从容不迫地解释。
原来,东鲁地方不抑土地兼并。
于是官僚豪势之家,通过种种手段,掳走平民的耕地,占有了牲畜、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