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208)
他听得眉心舒展:“你要是这点好就记的人,我真是要去求神了。”
刘栩此生无数生死瞬间都没求过神,几十年都是自己双手沾满鲜血杀过来的,祁聿也该知晓。
他给祁聿认认真真补充一句:“我能为你一人去求神。”
只望祁聿能放下前怨,给那么一丝丝机会与他好好相处。
祁聿烛火温煦下面色更冷几分,“你别求神,你该求我。”
“求我宽恕你的死罪。”
她不自然嵌上恨,字字剐人。
这话内廷只有祁聿敢张嘴,甚至这道杀人嗜血的语气也只有祁聿他不起性。
旁人在他面前跪他都嫌跪的不直,耳边好言好语都嫌不够好听。
刘栩睨神,好笑道:“我求你有用么。”
要是有用,他跪一跪、求一求又何妨。只可惜没用,祁聿不是求了就能放过的性子。
“与其我求你,不如——”
祁聿觉得他音调有异,像是要胁商什么,指尖汤勺捏紧,不自然防备起来。
她挑眸刹那刘栩张口:“从现在开始,你乖乖在我身边呆上一日,我就告诉你一个名字。”
“你不是查我的罪证么,我给你,你只要好好陪我就行。如何。”
刘栩瞧着人怔愣的从碗里仰眸,眉心微蹙,片刻溟茫后眸子缓缓聚神。
祁聿唇齿机锋刺出与自己有利的:“案子能我定么、人能我定么。”
总不能刘栩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那太不划算。
果真能商量,刘栩爽朗着展唇。
“好,案子你定,你想要我哪道死案,你张口,我知无不言。”
从现在到春后不过三四个月,祁聿日日求一个也无碍,只要祁聿欢喜。
看祁聿眼中精光愈盛,实在叫人心乐。
刘栩笑得宠溺,欣喜在心中按捺不止,抬手蹭了蹭自己额角将其外向显化。
祁聿这副精算要他性命模样他只觉得可爱。
他不这样做,祁聿就日日四处寻文档反倒叫他也见不着,还不如这般双双满意。
李卜山死后感觉刘栩愈发好说话了,许是能谈心的人越来越少了、权高财盛已然求无可求孤独的吧。
祁聿指尖捏着勺再啜口汤,“你所谓的一日如何作陪。”
是白日的六个时辰,还是整整十二个时辰吃住都在一起。
刘栩再好说话也不会轻易饶她,从他手上讨好也得落层皮。
刘栩眼底是祁聿的警惕防备,浑然像是炸了毛的小狸猫。
祁聿逼不得太紧,他不吃硬。
“白日里你随在我身旁伺候,一个。夜间......”
祁聿扶勺子的手失力将碗震得脆响一声,数道珍品吊出的菌汤荡出来洒在桌面。
人意乱神慌。
刘栩敛眸继续道。
“我屋子数年前改造过有火炕,书房是单劈开的一间......不叫你同我......”
话未尽,祁聿气息已然杂乱,犹如无序风雨陡然侵城。
刘栩猛地停嗓。
一双透着恨的眼狠狠杀来,刘栩被这道凉薄凄清抗拒再度扰心,嗓子无措滚涌番。
好话祁聿也受用不下,不如狠绝点。
刘栩与人对瞧,冷哼:“你要杀我,我要你,如此公平,我又不强买强卖,你自己选。”
这么多年祁聿自然知道他销了多少案,想将这些翻出来,细节谁能有他本人清楚。
时间有限,祁聿耽搁不起。
他将食篮打开重新端盅一模一样的汤出来,推到祁聿面前。
“那碗温了换一碗热的用,前几年十一月都能降雪,今年虽没瞧着有这个势头,但你身子不好。”
祁聿秋冬是要么不病,一病就要到开春才好,汤药非得立春前后才能停。
十一月宫中发炭,但祁聿早些时日便已先所有人用上。
不如此精贵养着,祁聿直接就病给人瞧,一个冬天不让人好过。
他日日闲下事就惊忧祁聿今日会不会病,入秋便开始时时着人照看,可算这三年比往年好不少。
祁聿看着推换的汤碗,顺着眼前衣袖掀眸至人脸上。
齿间磨出声响,嗓子闷声不知意:“是,翁父从来不强迫,一向公平的不得了。”
“行,我需要哪道案子自然会去你身边伺候着。”
祁聿捧过刘栩新送来的汤,这回好好喝不耽搁了,一口接一口,生怕再凉了。
心底涟漪散开,触及感官时她有些怔忡,胸口突突的刺疼。
第107章 脉象你或许不是困,你是病了。……
刘栩走后她真的有认认真真想哪道案子找刘栩更方便,以致陆斜站到身旁,阴影笼下半身她都没发现。
眉心突然被抹凉意点住,她警惕聚了目光看向指腹上方的人,袖中薄刃刚落掌心立即就原路收回,动作在桌下应该没发现。
忘了陆斜能随意出入她的屋子。
陆斜屈肩塌颈在身旁倾着腰,阴鸷沉郁的暴戾掐紧眸子。
戾声炸落,凶恶地质问:“你当真要去伺候刘栩那个老阉贼?”
就为一个涉案人物的名姓?
一个案子上下涉及多人,知晓一人有何用,这么荒唐的交易真亏祁聿动心。
还如此认真思索,上赶着去吃亏。
陆斜声音戾气格外重,与往日同她私。处。在一块那种温煦纯质截然不同。
这种多面性格的人她见得多,陆斜这样她也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心底有些说不清的异样刺了她一下。
如果可以,她希望陆斜永远秉持文士之心,做位温文尔雅的君子。
哪怕浪荡点、无耻点也好过凶狠残戾,只可惜她没将人养成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