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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花之争(248)

作者: 上曲 阅读记录

刚笑哄这人,目色落手中祁聿长发,一看再看,嗓子终究忍不过凝噎。

“我死了,世上便无人护你。”

他的罪行要真落身上,祁聿不可能活着从诏狱走出来。祁聿八年来在司礼监桌子上得罪了多少朝臣,他都快替祁聿数不清了。

为什么明明一切清楚还要去送死。

“你为什么非要去送死,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刘栩此刻眼底嵌红。

数年劈波斩浪已叫人无所畏惮,此刻肩胛少见的绷紧。

他抓紧舀柄,指甲锉力崩出一丝血花,顺着银色手柄的花纹嵌上红。另一只手上的头发他轻轻托着,生怕失力叫人疼了。

祁聿一如既往寒声,又无所容心。

“我求过你很多次你都不允我,叫你死你不死,我没法这不才花这么些年同你周旋么。”

刘栩不愿意放手,他要祁聿永远陪他。

可祁聿早陪不了他。

“你要真喜欢我,我说了殉你你也不愿,你真是麻烦。”

刘栩觉得舀子里水该凉几分,将水倒进凉水桶,重新舀一瓢温水给人淋上。

“所以说你没心,情愿跟我一道死你也不想我活着。”

这话祁聿不置可否,乖巧应承:“我没心,早都没心了。”

“当年从这里走出去跪翁父面前立约的时候我就没心了,白捡这十年富贵我够了。明日往下可能要吃些苦,今日能再吃回胭脂米么?”

“以后吃不到了。”

刘栩腕子僵住。

垂眸看他素隽雅姿的颜色,灼目,祁聿这把火烧了他十一年。

整整十一年,没一日熄过。

刘栩肩胛一下塌陷,人佝偻到祁聿脑袋旁,额心顶着木椅。

“我求你,我求你活下来呢。行吗。”

“我求你。”

刘栩声音哀戚,祈求的也真像万分诚挚的那种。

祁聿将脑袋往旁挪挪。

“你去死,我活得下去就活。”

刘栩扔了舀子,一把按住祁聿肩胛,将他脑袋摁到自己头旁紧紧贴在一处。

“你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

“这回从诏狱出来,按约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明日你敢去诏狱,觉悟也就做好了。”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我等了你十年,十年。”

第125章 终局刘栩,阴曹地府跟紧我,那时我不……

人生终局这日祁聿肖想过无数次,她以为情绪会度过盛大的奔腾然后得到解脱,结果今日无比平静。

明日竟只是她这么多年来每一日的其中一日。

刘栩给她梳洗完,晚膳就地摆了一大桌祁聿爱吃的,两人一起在院中对饮几杯,绕开生死闲说几句无关风月生死的官话。

一起把近日司礼监诸事盘顺 ,明日去做手头上的收结。

好歹为臣哪能撒手弃了本职事务,她喜欢这样清明的了解所有。

当月幕覆上,祁聿薄醺得瘫在榻里,“我今日宿在这里,翁父回吧。”

晚点他们同一日上刑台一道问斩,那时血肉都能和在一起,刘栩届时一定满意,毕竟世上无人能与‘祁聿’这么亲密。

祁聿一手抓起地上一坛酒,撑着桌起身,脚下盘跚朝门里去。

“咱们自有相见。”

扒着门要合上时,她脑袋伸出门外:“刘栩,阴曹地府跟紧我,那时我不会恨你。”

刘栩听到这话人一下起身,颠簸着步子扑到门上。

狠狠捶响:“为什么,为什么那时不恨现在恨我,为什么。”

“祁聿,你个畜牲。”

“我养你这么多年你还要以命杀我,你畜牲。”

室内无烛,黑得如同她是真眼瞎。

祁聿拎着酒爬到床板底下,两只手按在地面,身子伏在地上。

“别听,别听,他没养过我,我有本事养自己,我活得很好,很好很好。”

但畜牲一词她驳不了,这事她清楚,她确实是畜牲。

她仰头栽地上浑浑噩噩,祁聿是她一手埋葬,她知道位置,仔细辨认了下方位脑袋就靠祁聿肩上。

“你没几日就能启程回家与爹娘在一起。你要跟爹娘说,说......说你自己很了不起,将我护得很好,我从未因你吃过苦,从未。”

“只是我可能违背家教做了很坏的人,若有人烧状告了天地‘祁聿’的罪,你在爹娘面前多为自己辩解几句,都是我,是祁乐干的。你很好,你什么也没做,你顶顶清白。”

“别如儿时替我大包大揽,我的死罪你背不下,沾一条爹都能打断你的腿,切记为自己申辩。”

她松了身上筋骨舒适地躺平。

“祁聿,你这辈子做儿子,八岁童考拿了首名,太子东府詹事批你文章‘尚可’,你为族、为家门、为父争光,你高才大德。做哥哥,明明与我同岁,来京一路至死都护着我,我也觉得你了不起。”

“你是世上最好的人,所以到爹娘面前将腰挺直了,别说自己有错。”

“我回不去,也别对我亏欠觉得没照顾好我,你真的真的做到了最好。真有来世你再做我哥哥,我还想要你做我哥哥。”

酒劲上来,她眼睛有些烫。

祁聿,我想你了。

想你护我一护,跟上京那一路每一次站我面前那种......再护一护我。

她脑袋朝地面一抵,冰凉触得她头疼。

这夜也与往日没什么区别,一觉就轻轻松松过去。

再醒,门外摆好梳洗,院外职袍也有人呈着。

她照旧踩着浓夜五更天去经厂。

陈诉看着门前来者,掐紧眉头:“你是怎么做到每每我坐下你便来的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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