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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花之争(72)

作者: 上曲 阅读记录

每年税收上缴全进国库,祁聿原来是叫他去侵占国库税银。这等抄家灭族的死罪由他这个没有家没有族的人做,最合适不过了......

陆斜闭嘴了,手也松开祁聿袖口。

没想到是祁聿既想搜刮民脂民膏,又不想亲自去太远丢了京城人脉手段。

这般周全算计......陆斜一时不适。

瞧清陆斜眼底想法,祁聿心底漠然一片。

这人单纯到——蠢,说什么信什么。

她想要何必如此行远,再要钱,也不会直接吃啃百姓。是国库没有,官员没有,还是富商不够?

瞥眼垂下去的手,祁聿沉目。

绕到桌后,提笔捉袖:“我给你两道‘求天签’,日后遇着难拿去用。不会用就直接蠢死你好了,别在外头说是我儿子,我怕我气的直接千里枭你首。”

求天签?什么东西能求得到天?

他好奇心使然走过去,就见祁聿信手写的两道折子,一道上写‘祁聿’,另一道上写‘要么他去,要么我去’。

这是什么?

陆斜刚拧眉,祁聿摸出自己司礼监的秉笔私印往上一盖。

又晾下便收起递给他。

“我名字这张,出了急事就找附近最大的官员卖,五千两起价。”

“另

一道,你想做之事有人拦就给他看,要么应你所求,要么我锁他命。”

陆斜看着两道折子微微怔愣,还......真是求到了天。

祁聿朝外看眼时辰,提溜着他胳膊就出门。

这一路祁聿抓着他腕子,一步步将他往宫门送,步子稳又急。

陆斜感觉很奇异,心底翻烂,有些什么不可言述的东西搅着嗓子。直到祁聿一把送他上了一队很长的官仗马车上。

他才急急拉住祁聿,嗓子鼓动。

祁聿在车下仰头看他,用着他从未听过的口吻:“我娘曾对我说‘惟愿吾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陆斜,你也是,要无灾无难到公卿。”

祁聿眼底闪着的光温煦又柔软,陆斜指尖颤了颤。

祁聿好像在送什么希冀出宫样......想开口留下的话一时语塞,他这瞬更想让祁聿不落空。话一下倒回肺腑里。

祁聿温声催促:“去吧。”

别回京城了。

一定要在外面生活好点。

陆斜脚下不知不觉迈入马车,一把掀开车帘看着车下的人。

祁聿身上赤红的职袍这瞬间与他格格不入,怎么看都别扭,陆斜也说不上来怪在哪里。

昨日出了那场宴一切都在加速,他一觉醒来就成了税使,转眼间便上了出京的车,什么都来不及细想。

“祁聿。”

刚出声,前面官杖就开始出发,他眼见着马车要朝前驶,急着抓住马车轸板:“你等我回来。”

陆斜糊里糊涂张口:“我给你划零花钱。”

祁聿紧张恐慌的心在他后半句里鲜活撞了下胸腔。唇角扯起个好看的弧度,陆斜见他笑了才猛然被宽慰了把。

马车轱辘朝前滚动,她便适时朝后退几步。

这几步便是人生鸿沟,他们再无相交。只是陆斜还扒着车扭头看她,对此一概无知。

亲眼看见陆斜坐的马车走出硕大宫墙倾轧的阴影,被大束大束澄清的太阳光铺洒照耀。祁聿心口身上由冰冷渐化成暖洋洋的一片。

他——终于走出阴霾尽罩的地方。

终于走出去了。

祁聿内心翻搅,汹涌到无言以述。

眼下倏地红了,嗓子深处凝的酸将人混刺得不像话。

抬手掐住额角用狠狠顶了那么几下,缓缓才清神,再抬头,那队官仗已然掉了个尾端。

转身,忽然见东华门内刘栩,扶着李卜山远远与他对视。

祁聿脚下一踏,便迈进皇城笼下来的阴影里。

她进来之时,从未想过能从这座皇城活生生走出去,她会和这座皇城死在一处!

刘栩看见这一步,气息凝住,狠狠拿把李卜山。

祁聿身后光明明那么澄亮,却落不到他身上半分......反尽浸染满他一身疏落。

祁聿挪开目光,对唐素说:“走,去吏部看何至行的差如何了,可别太早砸了我的计划。”

司礼监那些烂帐总要人清一清。

唐素余光瞧量眼宫门口,垂颈跟着人走。

才跨进吏部,便看见有官员速速从内堂朝外速步,又没到散职时刻、也没听说近日有急桩,怎么......

她支手点位人:“怎么了。”

这些大珰都是要将细事报于宫里的,被点的官员不敢不停,走近后浑身挣扎满脸难言。

什么话这么难说。

祁聿神色刚重,这官员求命道:“还请祁秉笔进门去瞧。你们......你们派了个什么人来。”

祁聿:“......”

唐素:“......”

两人相顾无言后,祁聿冷哼一声:“进门看看咱们这位何随堂能作出什么妖。”

天下是要有佞臣的。

还没进门就听见何至不知死活冲着吏部尚书叫嚷:“徐尚书,本随堂劝您识些时务现在收了我的帖,去吃我的酒,今年京察我容你一笔。”

还识时务收他的帖,去吃他的酒,还官员考核容徐照山一笔。

这话也只有老祖宗扔这里,徐照山能心惊几分,何至真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前朝内廷本就判若水火,两处交道打的本就若涉渊冰,他倒是不知者一顿乱劈狂砍。

何至当真是妙啊。

祁聿进门支手便让人将何至拿下,先去徐照山面前佝肩。

恬笑道:“新来的不知规矩,尚书大人还请恕回,我这就将人提回去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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