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88)
“一百七十多两了。”
唐素听到陆斜名字就皱紧眉。
这么些年带着良籍出宫的阉人只有陆斜一人,且祁聿是这种处境,能将人求出去相当不容易。
可陆斜却为了权势再度进宫,将秉笔一番心意糟蹋了个十成十。还缴帖与秉笔在一张桌子上,他更是痛恨几分。
当年救也是白救这人了。
“您不如赶紧捏个错将他赶出去。”唐素恨恨的咬碎牙。
祁聿听着唐素的腔莞尔勾唇。
第一,陆斜身后有太子。
日后以殿下做侧刃削刺两下刘栩是能的,陆斜有用。
第二......她微微瞥开眼,“陆斜比你聪明,你若能同他今日这般,早就能进来助我了......”
唐素不解,他成日成夜无人管束的在宫里烂赌,这也叫聪明?
祁聿摇晃着脑袋给人解惑:“他是不是专找宫里老人赌?”
“嗯。”
看出唐素一副不想提及陆斜、并深深嫌弃的表情就乐。
唐素一根筋的忠心耿耿,能让她受气的他惯是没好脸。宫里能遇着唐素也算她有福气了。
旁人她才懒得释疑,祁聿略带褒奖陆斜的懒腔。
“各个监的掌事谁服天下掉下来的毛头小子压他们一头,陆斜找监里任何管事都问不出来话。”
“宫里老人知道许多常人所不知,赌桌规矩坐上就是齐肩兄弟不论身份,赌完赢家请吃请喝,有吃有喝就会闲话。你说陆斜若想短时间内知道宫里上下,找谁好?”
出去四年,他倒是真长了些本事。
唐素一下怔住,祁聿舒懒牵唇:“当年何至但凡有陆斜今日这脑子,多少能再撑个两年。”
虽然改变不了所有人往他头上扣锅,但人总能在教训里劈开生路,活得时间越长变数越多。死不死、什么时候死,谁说得定呢。
她不否定唐素为人,“你想不到是因为你在宫里长大,这么些年少有你未耳闻的,你便忽视掉这些。”
“再者你没陈诉、李卜山他们还有我狠心,你虽也杀过人,可你会心中有愧。心怀愧怍便不适合为皇爷、为司礼监的刃。我们都是皇爷的心意,圣意指哪儿杀哪儿,你这样的人不趟浑水是好的。”
便是前朝重臣建了千世之功,只要陛下动念,无论怎样解决,都没有一个奸佞出来混淆圣听将其冤杀,最后陛下恍然清明再斩杀奸佞来的两全。
人事解决了,圣名也保住了。
司礼监就是这样一群时刻为皇爷行各种便的人。
天下事,皇爷真不知晓的能有几件?忠奸当真分辨不出么。
越高越得行事小心,大局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哪里能随意动。
可司礼监这群阉人就不同,他们是游离世间规矩之外的畜牲,是无望残身依附皇权的奴婢,往往操刀起更顺手。
最简单明了的就是何至,他杀了第一位朝臣后在宫里活数月之久。这是谁许的?只是老祖宗么。
唐素晓得,怎么不晓得。
硬腔扳正意思:“您还是跟他们不同的。”
这话真让祁聿笑了,她随手揪个冰镇葡萄塞嘴里,汁水携凉意在口腔迸溅时。
她闷腔:“嗯,你心里我都好。下次我片人的时候你近身伺候,教你看看我与他们有何区别。明明都一样不是人。”
刚想搭腿,她骨子本能停下动作,脚尖踹地将椅子摇起来。
唐素听祁聿自讥,非将自己往十恶不赦里按名,这等事实他也不好给祁聿洗白了。
司礼监无人手是干净的,掌权的谁没沾个把人命。
秉笔说带他去看片人,他脊梁灌寒,直接蹿进天灵盖,眸子里一下搅得不成色。
祁聿余光瞧见他脸色变了,牵唇笑了笑。
“工部最近修缮宫殿的进度落下了多少,要与他们早早协问好时间,我这边封个文书递趯台问问皇爷意思。”
亭子封了竹帘,又置两个冰盆,故而凉爽。
但唐素看眼恶毒的日头,若照三月工部报上来的时间完成,怕是要热死不少人。眼下午时未时两个时辰不上工,每日都有热晕的人......
“是,我一会儿去办。”
“工部快下衙不热了再去。”
“晚点我亲自去巡察下这三个殿,膳摆院子里等我,不必四处寻我踪迹。”
“是。”
唐素欲言又止半响。
祁聿晓明意思,转个身拿衣袖遮目,刺眼。
悠散轻声:“再陪我个十天半个月。”
唐素听闻后嗓子凝噎深深滚一阵,胸腔坠口气。
“是。奴婢找好了错处。”
找好了错处叫她贬罚,这就是非走不可。
她突然坐起身,将除了唐素其他人都赶出亭外。
茫然若迷道:“就非要喜欢?你断了这心思留我身边不行?”
这话意思是让他日后遇着要做个冷心人,眼见不识,心见不动。
可宫中沉浮难料,唐素不晓得自己能不能瞧见后完全袖手旁观。虽自己力薄,但也是一监少监,位列五品。
只是但凡他动手助人,司礼监这些人精发现,要是以她胁迫自己些什么。他半死不说,秉笔与她总要负上一位。
何止到那种绝境去......他眼下只感念祁聿发现的尚早,斩得够利落。
这般处理早在意料之中。
他跪下,伏地字字端正:“您的救命之恩与她奴婢都不想有负。”
“滚滚滚。你与她霄壤之别,什么负不负。”
一后妃还能应了唐素个阉人?
祁聿转怔:“你同她表明心意了?”
唐素声音颤颤从地面传来,“不敢,奴婢与她万是不能的。贵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