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丞相他追悔莫及(137)
可是,他脸上的喜色一寸寸僵硬,总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冷了下来。
只是看向崔煊,他的表情似乎并没有什么波动,还是那个样子。
只是这氛围,叫和荣忍不住脊背一凉。
片刻后,
“知道了。”
崔煊似乎波澜不惊地说了一句,手上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似乎对刚刚的话毫不上心。
和荣急忙出去,关上书房的门。
这几日,崔煊都已经能静下心来处理事务,连写信回家的事情也心平气和,晚上睡眠也没有不正常,他觉得自己已经处理好了这件事情。
便是现在,在方才一瞬间的心绪波动后,他也及时地克制住情绪。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是啊,他在为她铺路。
若是她想要,那么她成亲这件事上的阻碍,他会一一地为她拨去,叫她没有其他烦恼。
一切都很好,崔煊觉得自己做得很对。
他拿起笔,又继续地写起奏章来,即便脑子里冒出些许的思绪,也能立刻将它驱赶。
只是他书写的速度逐渐加快,越发快起来,他控制自己的腕力,最后终于慢下来。
“啪!”
笔被大力地掷于地上,饱蘸的浓墨在地上晕出点点的黑色污渍。
崔煊撇开视线,不解自己方才一时为何无法控制情绪,低头,才察觉自己胸口在剧烈起伏,呼吸急促。
“大人?”和荣在外头听到动静。
里头没有传来制止的声音,他轻轻推开门。
一阵扑面的寒意便涌了出来。
而后,
“大...大人?”
看着崔煊此刻的脸色,比纸更白,还泛着淡淡青色,像重病不久于世的人,和荣吓得有些结巴。
“无事,出去。”崔煊道。
和荣立刻便退了出去,心意腹诽,到底朝堂发生了何事,竟叫大人如此这般沉不住气,方才的崔煊的脸色,差点吓得和荣直接跌倒。
崔煊重新换了一支笔,连各种清心咒都在心头默念了起来,最后还是将笔一扔,而纸上的字迹,他抬眼看去,从未写得这样潦草难看过,也烦躁地卷起来揉成团直接一扔,而后坐进椅子里揉着眉心。
第二日,崔煊便叫人备了马车,一人朝着山道而去。
上山的路还是从前的那一条,只是此时非彼时,本来秀丽的风景下,总能叫人心情疏阔不少,登高望远,崔煊郁结许久的心情终于稍稍松动些许。
可抬步而走,过往的画面又突然跳跃到脑海。
就在不久前,他还同她一起,在同样的小道上快步而行。
他记得从前的她纤细瘦弱,大多数时候抿唇不说话,看向他的时候,除了晶亮的眼睛述说着期待和欣喜,大多数时候根本没有存在感。
可是在山野之间的她,却笑容明媚肆意,人真的瘦瘦的不盈一握,可是脚下步履矫健,好像同路边的小草一样,拥有无尽的生命力。
即便两人一句话不说,可崔煊心里已经盈得满满的。
当时的他觉得自己行为正当无比,是为了救人,为了替她引荐大夫,自己也是看望恩师才会同行。
可其实,现在想来,里头当真是没有一点私心吗?
可怕是有的,而且很多,只是当时的他,有些不愿承认。
再次走到同样的路上,花草树木依旧,却只剩下他一个人。
此时的她会在做什么呢?
兴许李昉就陪同在她的身边,但凡是他们二人在一起,似乎便有说不完的话,她嘴角会挂着笑意,李昉总能恰到好处地逗她高兴。
崔煊的心又郁结起来,再次加快了脚步。
山并不高,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接近山顶。
崔煊知道自己的恩师,不会在一个地方久留,他只是想上来自己坐一会儿,恰好这里,也是有屋子的,便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等到了地方,果然安静无比,门扉紧闭,人应该早已经走了。
他轻轻推开门,然后就和正要开门的老爷子四目相对。
两人眼中都有讶异,
“你...怎来了?”
崔煊放下手,顿了顿,“来看看您。”
老爷子狐疑非常,看了崔煊几眼,又狐疑地看了一眼。
崔煊的表情可谓是没有丝毫破绽,老爷子只是笑了笑,“去那边坐。”
不得不说,他人是非常懂得享受的,也不知道是如何叫人做到的,在山的崖壁前,建了一个小小的亭台楼榭,坐进去,四野开阔,整个山景聚于脚下,云雾萦绕,别有意境和风味。
不一会儿,老爷子就拿了茶盏过来,同时还和身边的人解释,
“我只邀了你,这人是自己不请自来的,咱们说自己的,不管他。”
说着人就到了,崔煊站起来,老爷子做了简单的介绍。
只说这也是他从前认识的老友,会一点点医术,就是个游走四方的游手好闲之徒,其他的乏善可陈,唯一能说得出口的东西,就是嘴巴....碎。
崔煊看了一眼老人,抱拳行礼,只觉得精神矍铄,头发已经花白,可精神极好。
招呼之后,他便坐在一旁去了,老爷子也是真的不管他。
兴许是人老了之后话真的会变多,两个老人在旁边喋喋不休。
崔煊还有几分诧异地看了一眼自己从前不苟言笑的恩师,实在有些难以和旁边疯狂聊八卦的老人联系起来,甚至一度觉得,莫非壳子没变,里头的魂换了不成?
崔煊啼笑皆非,他有屏蔽外界声音的能力,起初是真的一个字都没听,可随着一个称呼刺破他的耳膜,崔煊忍不住破了自己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