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前夫的白月光(191)
荆棘长老的声音仿是从万米高空传来:“你说北国没有天神境?”
“那又如何,你不也是天神境?”长鱼孑眼眸腥红,怒声问:“怕什么?”
荆棘长老传音,只长鱼孑一人听见:“我虽入天神境,但此身修为得来不易,不可轻易与同境界强者交手。”
“先撤退。”
闻言,长鱼孑癫笑:“原来天神境,不过如此!”
嘲讽意味明显。
“无知小辈。”虚空中一道手影甩了长鱼孑一巴掌。
少年重重跌进浪涛。
威严声音追入浪中:“你传达的信息,出现如此之大的纰漏,且想想回国后,如何对君主交代吧!”
“长鱼少主,这一次,你可轻敌了。”荆棘长老说完这句,便消散于无形。
很快,空中盘旋的翼禽俯冲而下,抓住长鱼孑腰封,撤离这片区域。
龙吟剑回鞘。
青年发烫的手指拭去阮舒窈眼尾凝露,动作温柔得像是怕碰碎月光。
海面残阳如血,他仰头望向天际,眼底敛着未褪尽的杀伐之气,勾唇笑了笑。
***
一宵春雨,朱华未晞。
若有若无的沉水香混着清新淡雅的芍药在空气中飘浮。
这种香味并不浓烈,甚是让她感到舒适。
阮舒窈长睫颤了颤。
便听见侍女轻呼:“神女醒了。”
像是饱饱睡了一觉,阮舒窈披衣起身。
药杵与臼钵相击的闷响声戛然而止。
随后董鹤年进来把脉。
她望着窗外景观石上零落的花瓣,突然想起沛洲海域的那场大战。
她犹豫着开口:“圣上可好?”
“圣上龙体康健。”董鹤年收回手。
“他在哪儿?”
他应该在忙,可她想见他。
董鹤年起身作揖:“圣上晓得神女已无大碍,半个时辰前,才从这儿去的奉天殿。”
阮舒窈一讪,接着问:“前线如何?”
“暂时没有传来水怪翼禽袭击的消息。”董鹤年言辞谨慎,谨慎得有些不太正常。
是没有传来,还是传不出来。
前线军备物资紧缺,若无军饷,拿什么与敌人对战。
阮舒窈不放心:“可有统帅书信?”
兄长沈慕时定然不会坐以待毙,他的消息最是务实。
董鹤年动作顿了顿:“此等军国大事,微臣无从得知。”
她抬手屏退
侍女。
董鹤年不得已开口:“啊!军饷之事,圣上已妥善处理。”
无论是灭缅因,伐瀛洲,征天厥,还是川西地动,辽东大雨,无一处不在消耗国力,国库亏损并非空穴来风。
莫不是他动了乐华公主的私库,公主奢华品味,不菲喜好。
公主住在宫里,公主府住的却尽是些无价之宝,传言可顶得上小半个国库。
“圣上去了一趟皇陵。”董鹤年语速极快地道了句。
又立即补充:“圣上不喜旁人提及此事,至于详情,微臣着实不知。”
阮舒窈大概猜出,是圣上把皇陵里的陪葬品,拿来充了军饷。
这倒是像沈毅之才会干出来的事。
她目光滞了一霎:“圣上的失魂症,可已痊愈?”
董鹤年面露难色,还是那句话:“圣上龙体康健。”
***
内侍压低拂尘引阮舒窈入奉天殿。
玄色大氅扫落案上奏章,年轻的帝王急步至她身前。
“初春尚寒,你醒了让人唤我过去便是。”
言行举止都像沈毅之,不加任何掩饰的沈毅之。
她本想直接开口,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场合实在不宜,终只是对他笑了笑。
两人自然牵手,并肩而行。
众人望着她一步步登上高台,皆是身板挺直,神情肃穆,好似这般景象,本该如此。
唯有跪在阶下的公主乐华,消瘦面庞晦暗苍白,仿是独她置身冰窖,周身透着一种冻僵的寒意。
翼禽水怪袭击沿海时,暂代皇权的长公主,非但没有运送物资,竟连云州城的城门,也下令封锁。
百姓颠沛流离,怨声载道。
长公主罪不可恕,圣上正处置此事。
阮舒窈心思全系在身旁年轻的帝王身上,连他揽自己坐上龙椅,也未觉察出不妥。
十二连枝铜灯静静燃着,火光摇曳,她见青年蹙眉,才听见殿外有人喊冤。
“长公主冤枉--”
若未听错,这凄凄的哭音是王思妍。
曾经权势熏天的王家唯一的活苗。
王思妍哭得情真意切,听起来冤屈不小。
圣上允她进来。
落叶可闻的大殿中,王思妍仰起倔强的小脸,清亮嗓音颇为笃定:“封锁云州城之事,与长公主无关。那些时日,公主忧心国事,夜不能寐,民女服侍她用了些丹药,不想公主昏睡不醒,大臣们每隔几个时辰,就要前来催促定夺,民女便自作主张,铸成大错。民女愿以死谢罪,请圣上宽恕公主。”
“……”众人哑然。
公主素有服用忘忧丹的癖好,荤素不忌。
此时说这个,能有什么用。
除了加深大家对公主荒淫无度的印象,还会让人觉得王思妍实在蠢笨。
善于洞察人心的乐华公主,自然能看懂大臣们的想法。
只是,皇位上说罪不可恕的,是她的亲弟弟。
朝堂上最装腔作势的,是她的党羽。
唯有王思妍,这个方寸大乱后的蠢笨女人,明知此举徒劳,还是决然为她站了出来。
“本宫既已认罪,还请圣上处决,也好安抚民心。”乐华抬眸:“待我与父皇团聚,必会替圣上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