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效应与公主定律(29)
也许,她是个根本被恨着的人。
一直就是。
“没事,没事……”
怀中的人情绪激动,盛濯然也不想继续再问,因为身体相贴,景簌的每一次吸气和颤抖,都直接给了他相同的感知。
在这之前,景簌一直觉得盛濯然是被塞到自己家的小公主,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她也按盛景说的,认真照顾他,心里大约还是把他当成无所事事的公子哥。
但此刻在盛濯然怀中,景簌突如其来觉得安心。
她渐渐平静下来,心里的难过还盘旋,因此舍不得离开这个怀抱,人在脆弱的时候往往依赖于第一选择。
景簌两只手还抓着他的衣角,头顶时不时被他下巴擦过,背上始终有一双温热的手,轻拍着,耳边是他低声哄着的话语,“没事的……别哭了……”
吸了吸鼻子,景簌没忍住又掉几滴泪。
觉得女孩情绪差不多平复了些,揽住景簌的肩,让她整个人迎向自己,盛濯然才看到她凌乱的发和红肿的眼。
被他注视着,景簌有些后知后觉的赧然,抬手想整理下仪容,却暴露了蔓延整个手背的淤青,还有手肘处破了皮的地方,甚至渗出了血珠。
“你妈打你了?”
轻轻圈住她的手腕,避开了伤处,盛濯然低头细致查看,可越看,他脸色越不好。
景簌本来皮肤就白,显得这些伤口尤为明显和可怖。
“……没。”
确实也不算打,借了外物而已。
“……帮你处理下。”
示意景簌到床边坐下,盛濯然走到电脑桌旁,将空调温度调到常温,转身去小柜里翻了个药箱子出来。
他抱在怀里,到景簌面前蹲下,顺手将药箱搁到地上,微微仰起头,伸手将景簌两侧的长发拨到耳后。
她瑟缩了下。
盛濯然打开药箱,“伸手。”
景簌乖乖伸到他面前,垂眼看他拿出红药水,用棉签浸湿,轻滚于伤口周围。
盛濯然还抬眼看景簌的神色,来判断她是否觉得痛。
可景簌似乎失了神,目光焦点不在他,缥缈望向身后的墙,微微咬着唇,不发一言。
处理完伤口,盛濯然合上药箱,放回原处。坐到椅子上,看景簌还是一副神魂飞走天外的模样。
“难过?”
他拉近了点,审视性看她。
尽管他一直觉得景簌柔软,可搓可煸,却也不至于到受了委屈还硬生生憋着的地步。
移回视线,景簌发现盛濯然似乎失了笑,皱眉看着她,失去了在她面前一贯万般闲事不上心头的模样。
她慢慢低头,长发滑落。
伸手捂住了脸,景簌声音闷闷,“我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妈妈只是偏爱妹妹而已,没想过她会真的对我……”
“我以为我在家里至少也是个卖国求荣的角色,我和盛景……明明我不喜欢他,却只能跟在他身后。我知道这样不对,和那些被……包养的人没什么区别。”
“可是我现在……”
沾染泪意的话没说完,景簌的手腕被人轻轻拉开,盛濯然站在她面前,似乎有话想说。
他有些犹豫,抓着景簌的手,大拇指在手腕处摩挲了片刻,慢慢坐到她身边。
景簌此刻是狼狈的,看他的一双眼含泪,倔强又柔软。
盛濯然突然就想到,那天他站在树下,仰头看着盛景亲吻景簌。他没看清景簌的表情,只觉得日光和那场景一样刺眼。
可现在他面前的女孩,是鲜活的,眉梢眼角含愁,也是……诱惑的,唇瓣被咬得嫣红,眼角的水汽织成密密麻麻的网,罩住他复杂的心思,慢慢收拢。
伸手抚上她半侧脸颊,盛濯然靠近,额头差点抵住她的,就着这暧昧的距离轻声开口,“那你要……跟我吗?”
“我也姓盛啊……”
抬眼看盛濯然,景簌茫然,眼角不自觉上勾了些。睫毛轻眨,未干透的眼泪就沾在了上头,有光盈盈。
他静默片刻,花了几秒钟思考乘人之危这件事厚道不厚道,最后还是在景簌近在咫尺的呼吸中丢盔弃甲。
“景簌,我是真的很喜欢看到你柔软的样子,但不是柔弱……同样,我也不喜欢别人再看到这样的你。”
“所以你考虑下,盛景不是什么好人……”
他皱了下眉,极为认真看景簌,“早点离开他。”
并肩坐了会,景簌彻底冷静下来,盛濯然突如其来的话让她脑中慌乱,再想起刘芳丹做出的举动,悲伤的意味少了许多。
她觉得自己就是扎根于林满的杂草,不需要春风吹拂,就能绝处逢生。也许和一个恰到时处的拥抱也有关。
“我要下去收拾东西了。”
留意了片刻楼下的动静,景簌起身,不久前撞到地板的背部被牵扯到,她龇牙咧嘴。
拎了她一把,盛濯然有些恼怒,“背后还有?”
“没什么……大概是撞到了……”
景簌似乎从盛濯然刚才的话中揣摩出什么,又用那种柔顺可怜的眼神瞅着他。
盛濯然眉毛不耐扬起,转过身,“我和你一起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不语。踩着楼梯的每一秒,对于景簌来说,都像慢镜头回放,她又想起刘芳丹看她的眼神。
整颗心慢慢浸入冰川里,冻结跳动的勇气。
打量满地狼藉,却唯独不见刘芳丹的人影,始作俑者不在,盛濯然表情好多了。
他向来不是会给女人留颜面的人,倘若刘芳丹在这里好好端坐着,因为景簌的缘故,他可能不会狠厉问责,但冷嘲热讽刺她几句是少不了。
从他背后走出,景簌看见刘芳丹房门紧闭。
“大概……还在家里……”
她转身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敲门。
几声后,景夏才拉开门,小脸上满是惊讶和慌乱,“怎么回事,妈妈她……”
“你……被打了?”
景簌通红的眼,和涂满红药水的手,都是明晃晃的狼狈。
“你出去住几天,钱我马上转给你……”
不理会景夏的打量,景簌淡声对她说,害怕放她一个不懂事的在家里,反而激化事态。
重点是景夏刚做完手术,还在养身体。过去冷热不忌的孩子,陡然变成林黛玉,难免被刘芳丹一个过来人看出端倪。
“好吧。”
听到有钱拿,景夏也不反驳,懒得关心景簌的不对劲,嘟囔着,“我要去收拾下东西。”
她的房间就挨着刘芳丹,景簌拦住人,“别收拾了,直接出去,缺什么自己买。”
“那你可要多给我一点,不然怎么够。”
景夏半抬头,满眼的不满,却看见盛濯然阴沉着脸自景簌身后走出,“听你姐的话有这么难?”
在学校里没怎么好好学习的时候,景夏就爱和社会外面的人打交道,也是在酒吧认识了被打掉孩子的父亲,比自己大了近十五岁。因此她对盛濯然保有三分惧怕——这种殷实无忧脾气不定的公子哥。
“……行了,我知道了。”
景夏低着头,和这两人擦肩而过,出了大门,只是关门的声音仍然不小。
听着头疼,景簌回到客厅,开始收拾。地上甚至有不少玻璃渣,她开始后怕,幸亏自己没有撞上去。
也许,刘芳丹还留了手。
可是这个认知,也不怎么让她开心。
第22章 排外骑士和得意公主
盛濯然在沙发上挑了个干净地儿坐下,撑着头看景簌,给她留出空间。她似乎找到了可以专心占据大脑的事,慢条斯理做着,面色平静,只是胳膊肘上的红药水总随着一举一动擦过盛濯然的眼眸。
甚是鲜艳。
他用手遮住眼,盛濯然觉得有些困。头往后抵了抵,找到一个舒适的支撑点,眯着眼似睡非睡。
发现盛濯然睡着了已是二十分钟之后的事,景簌拿起扫把,站在他面前看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