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效应与公主定律(61)
开学那日,她独自拎着行李箱,刚关上门,陈助就从电梯里出来。或许是靖城的夏天没有南方闷热,他一身正装,一丝不苟。
景簌微愣,行李却被人接过去。
口中婉拒了几句,景簌正想拿回来。陈助开口,摁着电梯,示意景簌进来,“这都是盛总的意思,让我送你去报道。”
堂堂高材生做如此用处,景簌都觉得屈才。
偏偏陈助一板一眼,开着和他挺恬西服不符的骚包豪车,一路载着景簌进了靖外的校园。
开学日,学校对外开放。开车送孩子的父母不少,但仍有不少人驻足看这车牌号也骚得不行的方正小盒子。
景簌头疼。在离学校两条街时,她就说过想下车,自己拉着行李箱走进去也行。
陈助并没理会,重复了一遍盛总说要送她走完整个流程。
现下景簌终于懂了几分盛景的用心。她两手空空站在后头,看陈助一脸肃然拎着行李箱替她排队报道。
周围同龄的年轻女孩子都不禁多看景簌几眼,如同遇见一个活生生的千金大小姐。
她苦笑,自己哪有那样的命。
盛景此举,不过想让她重温高中的心境而已———偌大学校,无一是她好友,被包养的传闻就像画了一个圈,她在里面,被人看动物一般议论。
可时至今日,她不想再被盛景温柔的陷阱拿捏着玩,默不作声就跳下去。
撑起太阳伞,景簌慢慢走出队列,站在枝叶葱郁的一颗树下,远远等着陈助,同时用短信告知他自己的位置。
半个小时后,陈助拿着一叠文件,走到景簌面前。
她盯着鬓间和鼻尖都渗出汗的他,眼中有笑意,面上却仍然保持着清淡的表情。
盛景要让她名声在外,景簌偏不接招,“陈助理,我好像有点中暑……头有点晕,剩下的程序你帮我走完吧,我去宿舍休息一会。”
她从陈助手中拿过宿舍钥匙,朝他晃了晃。陈助擦了把汗,径直看景簌撑着伞走远。
在南方动辄三十□□的温度下磨炼十八年的人,怎么会一来北方就如此身娇体弱呢。
傍晚回公司时,陈助将这件事丝毫不差汇报给盛景。闻言他扔下手中的笔,往后一靠,笑了,“倒是长脑子了。”
挥手示意陈助出去,盛景拉开右侧一个柜子门,拿出景簌的欠条,定定看了片刻。
女孩的字清秀却不失力道,落款尤其力透纸背。决心和挣扎可见一斑。
他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景簌早早整理好自己东西,此刻正和下铺的女孩子说话。
两人话题从同是南方人延展开,有一搭没一搭,景簌知道了她叫唐梓,深城人,也是遥远小镇考到靖城来。
唐梓一头短发,和性格同样利落。进门时,她看见景簌,微愣,随即大大方方打了个招呼。
景簌也友好回应,一路闲聊到现在。
从那栋偌大公寓到狭小学校宿舍,景簌的心情终于转换过来。噙着笑,正看唐梓叠衣服,手机不依不饶叫起来,打破这难得时刻。
她拿起看,是盛景。眉立刻蹙起,踩着床边的梯子下去,朝唐梓晃了下手机,“我去接电话……”
“好。”
走到走廊拐角处,景簌才接起来。
他第一句话含着笑,也不见恼怒,“簌簌,倒是比高中的时候聪明了些。”
“谢谢。”
平和向这个批着好人皮的魔鬼道谢,景簌抓着围栏,看宿舍中间那片草皮,翠绿盈盈。
“想见盛濯然吗?”
魔鬼悄然放下一条钩子,诱她哄她,声音温柔。
周四下午,盛家外。
景簌扭头向陈助道谢,慢吞吞走向那栋白色别墅。也许是提前知会过,景簌没费什么力气,就被一位中年男人带到二楼。
盛濯然的房间在最左,此刻紧闭着。中年男人把人送到,转身下楼,景簌目送那道身影不见,才轻轻敲门。
片刻后,盛濯然揉着脑袋,不耐烦的眼神定在眼前女孩上,慢慢转亮。
她穿着浅蓝连衣裙,像一阵拂面而过的海风,唇角挂着笑,清甜如清晨叶片上的露珠。
一把将人拉进去,反手撞上门。
盛濯然低头打量她,“怎么来了?盛景让你来的?”
没有盛景的许可,这栋别墅就是个牢笼,她怎么会突然从天而降。
景簌点了点头,并不否认,“但我想见你。”
伸手在他脸颊扯了下,“瘦了。”
随即又抱住少年瘦削的身躯,肯定了这句话,“真的瘦了。”
她毛绒绒的脑袋在胸口拱了拱,盛濯然一时难以形容心中的感受,像失而复得后的无措,只能静静站在原地,感受着她柔软的身躯。
几秒后,血液里难言的燥热压倒了心中复杂的情绪。只想用实际来确认,她真的来了。
被重重压倒在柔软大床上,景簌抬手拦住作势要欺上身的盛濯然,难为情地开口,“……窗帘没拉……太亮了。”
“对面是山。”
径直俯身,和她十指交扣,将柔软的手压在身侧。盛濯然在她锁骨处咬了口,看见景簌已经红透的耳垂。
他昂起头轻轻咬住,再充满情/色意味地舔了舔。景簌整个身子都酥麻掉,害羞闭上眼。
片刻后,盛濯然却不再有动静,只有温热的呼吸可感。她悄悄睁眼,盛濯然有些懊恼的样子,“家里没有……”
瞬间会意,景簌扭过头,把脸埋在被子里。这种箭在弦上却突兀停下的氛围实在太奇怪,她不想直面。
看见景簌脖颈那一片艳色,盛濯然还是觉得不甘心,又压下去,扭过她的脸,深深去吻她。
直到她呼吸都支离破碎了,盛濯然才带着她柔软的手一路向下,漆黑的眼定定看着她,“帮我。”
“……”
胡闹了一通,景簌手酸,人也累,任盛濯然擦拭着她的手。
一身汗散去,景簌才察觉他又把空调温度开得极低,可被子上已经被弄脏,她一时间找不到东西裹住自己,推了下盛濯然,“冷。”
他下床,去衣柜里扒来一件外套,扔给景簌。她套上,也跟着下去,两人又腻歪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
“盛景到底叫你来干什么?”
解决了生理问题,盛濯然心情转好,右手搭在景簌的肩上,随意地问,丝毫不提自己被变相困在这里许久的事。
“他叫我来劝你去见贾生强,并且……”
有些犹豫,景簌抬头看他的脸色,怎么也不敢把去给他道歉几个字吐出来。按他当初打人下死手的模样,这个道歉怕是脖子上架着刀也难。
“想让我去道歉?”
他猜出来,伸手摸向景簌蹙起的眉。
“你不需要去,那个人……肯定以前做了什么事,我猜也不是什么好事。你虽然任性,却也没有不辨是非。”
“那你还来干什么?”
被景簌的话取悦,盛濯然好整以暇看她。她也大方承认,眼中一片清光,“想你,来见你。”
“不过,医院那里,我会去一趟。”
“为了我这一趟来而交差吗?”
“……不全是。”
撩开她颈侧的长发,盛濯然垂下头,嗅了下那股很浅的香气。
景簌动了动,听见他又说,“时间和地点你告诉林一鹿,让他来见我,机灵一点。”
果然他并不是坐以待毙的笼中鸟,景簌点点头,忽而感叹,“现在的你,和刚来林满的你,似乎不是一个人。”
“不把我当小公主了?”
他还记着景簌十分钟情的外号,随口调侃,将人揽在怀里。眼里却有一抹掩饰很深的情绪,厚重难言。
“当人遇见希望的时候,总是奢想着要努力一次的。”
盛濯然低声说,看进景簌水一样的眸中,将剩余的话糅进了一个吻中。
浑浑噩噩的过往岁月只是一场梦魇,她就是上天恩赐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