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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效应与公主定律(91)

作者: 洛初一 阅读记录

画功向来不出众的景簌,连画个圆都没唐梓吐的眼圈标准。自然卡片上的涂鸦也惨不忍睹,难为盛濯然在每日对队员面色严厉后,回去还要面对这样一张美名加油鼓励的东西。

他颇有闲心,将每一张都收了起来,天天看景簌还能翻什么新花样。

大年夜前夕,唐梓终于说有时间见面,地点就定在了她经纪公司。

景簌对她签约的事也颇感神奇,从约定了背水一战后,景簌翻出许久没用的微博,关注了同盟,认识了唐梓新的一面———小有名气的民谣歌手。

才知道原来一年前酒店里来回放了许久那首伤春悲秋的歌,是出自唐梓。

算是牛嚼牡丹的景簌,每天在酒店来去匆匆,不曾细听过。偶尔听进去一两句曲调,觉得还行,注意力更多放在那一把低沉悠扬的嗓子上。

那时景簌只觉得,这个歌手一定抽过很多烟,才把嗓子摧残成这样。

现在她的猜测倒是分毫不差落实了,和唐梓见面的时间不多,每次景簌都觉得烟熏火燎进了寺庙一般。

唐梓的经纪公司离knight的基地不算近,景簌收拾起了睡午觉的心思,套了件厚重的棉服,拿围巾一遮脸,就出去打车。

等了半个多小时,才有一辆空车转悠似的到基地门口碰运气,刚好撞上蹲在路边变蘑菇的景簌。

她招了招手,如同符咒,瞬间定住那辆浑身绿色的小车。

才揉了下酸麻的脚,站直了身走过去,拉开车门,报了地址,往后一靠,自觉找起了空调的送风口。

司机:………………

行驶半小时,到达目的地,景簌终于被暖融融的空调吹活了过来,但转眼又要下车送死,她有点小悲壮。

付钱,下车,正逢一阵风卷过,景簌拢紧了自己。一眼看到唐梓站在不远处,咬着烟,只穿着一件看上去挺厚的黑色毛衣,破洞裤里露出一点皮肤原本的颜色。

她:…………

这人是从侠女直接飞升成仙了吗,寒暑都不侵了。

几步过去,景簌搓搓手,说话时带起散出一团白气,“你不冷吗?”

“还好。”

唐梓掐了烟,口齿清晰,丝毫没有景簌想象中的鼻音,“我带你上去,公司安保严。”

两人一前一后,错出半步的距离。景簌跟着唐梓一路上了电梯,大厦内是中央供暖,景簌又九死一生,将手揣在兜里,垂着眼看玻璃罩外急速晃过的光影。

到达29楼,终于有了点音乐公司的样子。

景簌耳中听到许多不太分明的乐器声,模糊被关在一扇扇门背后,却又极富生机不依不饶要亮个相。

还有几个人开嗓的声音,轰炸着耳膜。

唐梓见怪不怪,拉着景簌一路走到最尽头,紧闭的门上写着她的名字,气派地圈出一个专属空间。

推门进去,身后音浪终于被彻底隔绝。

唐梓踢了踢旁边的纸团,转去倒茶,“随意坐。”

话是这样,景簌来回转了几圈,也没从满地纷纷扬扬的草稿纸上找到自己屁股可以依靠的地方。

那些大概都是唐梓信手拈来,却又不满意的废作。无情被揉成一团,或者抓出几道褶皱,就轻飘飘落到了地上、桌上、凳子上,连架子鼓上都挂着若干。

只有唐梓那把宝贝吉他,干干净净。

第70章 无辜骑士和使坏公主

在沙发上刨出一块干净地,景簌坐下,接过唐梓手中的玻璃杯,热乎乎的,滚烫着掌心。

“蜂蜜柚子茶。”

“……哦。”

喝了口,甜味直冲大脑。景簌眯起了眼,鼻子皱成一团。

“我练歌太久,就喜欢喝这个,润喉。个人习惯,不知道你……“

摆了摆手,景簌将杯子压在一张废稿上,身子向前倾,换上一副说正事时压低的口吻,“你怎么打算的?”

取下吉他,随意拨了几根弦,不大的空间里,那声音回荡出一种萧瑟的杀气,和唐梓此刻的眼神同脉而生。

让景簌确认,唐梓确实从没有忘记过。

父母早早就离婚,被塞到爷爷家中的她,唯一的一份友情被摧折后的伤痛,时间没有那么仁慈将它痊愈。

这和景簌六年来无数次梦到流泪的盛濯然一样,心脏破出一个洞,汩汩流着血,低头就能看到,却拿什么都填补不上。

也许是六年前的离别,在景簌心中成了梦魇。

她第一次见到盛濯然流眼泪,就是在那天,从此后不时在梦里温习一遍,在被惊醒后,在万籁俱静的夜里,又被卷入自责和难过之中。

“那你打算做怎么做呢?”

她也在心里,无数次问过自己。

唐梓停下手中的动作,低头端详着吉他,“这是我的武器,景簌,你能明白吗?”

她心里隐约有个想法,目光落了上去。

那把吉他很旧,用了许久的模样,却被主人爱护得极好。掉落的漆也被细致补上,又添了朵花在斑驳的地方,盖住那些陈旧的痕迹。

这把吉他,是那位女孩子送给唐梓的。

“好,我找商业漏洞和法律疏漏,你走舆.论之路,也算是彼此支持。唐梓,我们要相信彼此。”

“为了所爱之人,穷途末路也有硬闯过去的勇气。”

唐梓看向景簌,许久后,才有一抹笑。眼中又是十分苍凉的,显得那点弧度轻飘飘的,随时会垮下来。

“好,我相信你。”

和唐梓一起吃过饭,景簌刚从餐厅出来,洋洋洒洒的雪携着风就到了面前。

她昂起头,路灯也照不亮的灰蒙天空,正落下一片片鹅毛似的洁白,周围的温度陡然降了许多。

“下雪了。”

唐梓不带任何感情地说,仿佛身上的毛衣没有漏洞,是一身金甲,什么风和寒都渗不进去。

颇为佩服打量着她,景簌点了点头,“这里的雪,比我的家乡阵仗大多了。”

走到路边,正好一辆出租车下完客,司机热情探出头来,招呼新的客人,出口的话全变成白气。

被唐梓送上车,景簌朝她挥了挥手,“走了。”

回去的路上,速度慢许多。因为突如其来的雪,路上的车都缓了几分,司机一路开着电台,恰好播的就是让唐梓成名的那首大红大紫的慢歌。

她喑哑着嗓音,唱,“小城风雪不深,只有无忧岁月,上天老眼昏花,赠谁惑人好颜色……”

景簌终于听清了歌词,知道了唐梓在唱什么。她靠着窗户,一点点吐出口郁.浊的气。

走到基地门口,景簌付钱,向不追求速度只考虑安全的司机师傅道谢————回去的路比出发时多用了近十分钟。

送走热情的司机师傅,景簌将羽绒服的帽子掀起来,盖住了自己。

过大的帽子猛然连视线也挡住,她费力从帽檐边扒拉出一双眼,自顾自往前走,顺理成章错过了不远处的盛濯然。

他撑了把伞,饶有趣味看景簌像一朵大蘑菇般飘近。就要眼瞎地错过之际,盛濯然咬着烟,一把将她拉转了身。

“哎?你谁……”

“嗯……你怎么在这?”

景簌的话,也生生转了个圈。帽子被盛濯然摘下,她看清了头顶的伞,隔绝了呼啸的风和雪。

“你倒是听话,叫你可以自由出入,就真的走了,招呼也不打一个。”

“我……找同学去了。”

舔了舔唇,景簌跟着盛濯然的脚步往里走。基地平日里人声不绝,每个房间都明晃晃。现在只剩一栋漆黑的建筑,只有进门的地方,亮着一盏壁灯。

“人呢?”

景簌完全忘记了眼下的日子,捉住了盛濯然垂在身侧的手。她冰冷的温度,让他的犹豫一闪而过,没有闪躲,将自己的体温传递了过去。

“明天除夕,谁还留在这里,阿姨也走了。”

将还在发呆的景簌轻推进去,盛濯然转身关上门,开了大堂的灯,黑暗中骤然炸开一团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