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妾重生记(12)
婆子和车夫很快被拉下去,胡清沉着脸在屋内来回走动。门外走进来个身穿长衫的男子,男子瘦瘦高高的,宽大的衣衫穿起来就像是一块布罩在了身上。
“爷,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男子抬起头看向胡清,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麻子。
胡清似是早就习惯了他这种样子,叹了口气道,“先生若是想劝慰我,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
麻子脸男子轻轻笑起来,声音沉稳特别好听,只听他道:“在下并不认为姚姨娘是预谋逃走的。”
“哦?”胡清停下脚步。
麻子脸男子道:“昨晚听到下人来报,说姚姨娘投宿在那家客栈时,在下就让人去查了客栈的情况。那客栈前身原本是路人歇脚的杂物铺,一个两层的楼房带着院子,破破烂烂的根本没有人住。但是一个月前,有人把那屋子修了起来,做起了客栈的生意,因为路途离城中较远,只有来往的客商。若是姚姨娘真的有预谋逃走,除非是她未卜先知,提前一个月就做好了准备。”可是一个月之前,姚姨娘正待在惠州,甚至是刚刚听说了自己要为妾的事情。更何况这天下,有谁能真的未卜先知呢?
胡清忍不住沉思。
若是真的能够未卜先知,他就不会跟随母亲待在并州,一待就是十年之久;若是真的未卜先知,他就不会任由父亲安排,娶了姚新海的嫡女姚珺。他所喜欢的,从来都是那个坐在树上,看着他打马前来时扔下树枝打他的少女,那样活泼开朗,明媚阳光,而不是一个被人称作菩萨心肠,一点小事愁的一夜睡不着觉的病秧子。
胡清很庆幸,庆幸的同时还有些劫后重生的感觉。
本来他娶了姚珺,想着以后就再也见不到那个少女了。没想到老天长眼,又给了他一次机会。天知道他在并州看到是她的时候,他的心里有多高兴,当时就忍不住想要过去看她,又怕唐突了她。他早就知道姚珺身边鲁妈妈的小动作,看到是她后,他巴巴的从后门进了福盛堂,寻求母亲的帮忙。他不敢自己出面,生怕会让姚珺发现,甚至在姚珺院子里的第二天也早早的起来,用蹩脚的晨练为借口出去,就怕姚珺看出什么端倪为难她。
他躲在不远处,看着姚珺的门口,看着她进去又出来,看到她驻足在园中。在她扭头的时候,瞬间装作没事人提着剑慢慢的踱步,天知道他的背都要僵住了,双腿与双臂几乎是顺拐着进了书房,他才慢慢的缓过劲来。
“派人去找,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直到找到人为止。”胡清道。
麻子脸男子轻笑,“爷放心,已经安排人去了。”
上元县本来就不大,当县衙里的人员全部出动后,上元县街道上瞬间响起了一阵阵嘈杂声。
第十章
姚珠醒过来后,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绑住,嘴被堵住,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发觉眼睛也被缚住,根本看不到眼前的情景。
眼睛看不到了,听力和感觉就灵敏起来。
身处的地方摇摇晃晃,很像在马车上,但是不远处还有水流的声音,姚珠算定自己应该是在一艘船上。而且周围喧闹不已,空气中夹杂着脂粉的香气,姚珠很不愿意相信,但她的的确确是在花船上。
江宁府最大的花船群,是在秦淮河前湖内,前湖又称燕雀湖,随着青溪流水潺潺。因其位置独特且风景优美,是达官贵人夏季避暑常地,因此也使得花船兴盛。
姚珠前世曾跟着胡清到过此处。
旁边的人似乎看到她醒了,慢慢的踱了过来,伸出手握住她的下巴。姚珠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从她的额头一直滑到她的胸前,最后顺着腰线落到她的脚上,然后轻声“啧”了一声,对着旁边的人道:“你这里很久没有这么正点的美人了,如果再是个三寸金莲,我给她打满分。可惜啊可惜,这一对天足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姚珠听着忍不住缩了缩脚。她的脚并不算大,但是比起三寸金莲来还是大了不少。
“呵呵,”似乎是姚珠的动作取悦了他,他轻声笑起来,拇指摩挲着姚珠的下唇道:“放心,现在开始裹也不算晚,就是美人你要多吃点苦头了。”
姚珠听了瞪大双眼,奈何双目被绑,眼面的人根本看不到。
“那,肖爷,这个银子……”旁边的人似乎是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姚珠可以清晰的听到两片嘴唇相触时的水渍声。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入耳,姚珠紧张起来。
她思索着该如何逃脱这里,或者是如何保全自己。前世并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这让她脑子一时转不过来。肖,这个姓氏在江宁府并不少见,但是被称作爷的,貌似没几个。再加上刚才她听到的声音,年轻有活力,语调略微上扬,带着京城官话的音腔,瞬间就让她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叫肖昌宇,是胡清的狐朋狗友中的一个。
姚珠唔唔叫着,摇着头挣扎起来。
“怎么?你有话说?”肖昌宇松开握着姚珠下巴的手。
姚珠使劲点点头。
肖昌宇扬了扬眉,看着姚珠急切的样子,张嘴道:“那可不行!”
姚珠:……
肖昌宇又道:“万一给你拿了下来,你一喊,就会有很多人到这里来,我可不想惹麻烦,所以,你就好好待着……怎么,这么激烈的摇头是做什么,是说不会喊吗?你信她吗?”抬头问旁边的人。
旁边的人似乎是摇摇头,他又道,“看吧,信你才有鬼呢!好好待着吧,小美人!”
说完,就出去了,留下姚珠留在船舱里。
姚珠气的咬牙,却无可奈何。
船外传来两人的交谈声。
“肖爷,您看这个价钱?”不用想也知道这人正涎着嘴脸一脸讨好。
姓肖的眉眼一瞪然后眯着眼看向对方,道:“价钱?看这女子的穿着,你应该从她身上搜出来不少银子吧?还找我要银子?我告诉你,若真的只是寻常富商的小妾,咱们就此交易完成,谁也不欠谁;若是扯到了哪家官员的女眷……”说着就露出个冷笑,“小心我要了你的命!”
要钱的那人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苦着脸道几句“不会不会”,逃也似得离开了。
姚珠听得忍不住想扯个讽刺的笑容,因为嘴巴被塞着东西,最终什么也没做出来。她害怕自己的以后,也痛心那些被搜刮去的钱财。姚珠被绑在身后的摸索到腰带,缓缓吐了口气。幸亏她机灵,让如玉将从姚瑾那里诈来的银票缝在腰带里,不然这些也会被搜刮去。
想到如玉,姚珠有些怔然,不知道她们几个怎么样了,是不是也被这群人抓起来卖到了花船上?她们现在如何,处境危不危险,能不能坚持下去……
想到这里,姚珠恨得咬牙切齿。那些人可千万得祈祷如玉没有事,若是有事,以后就是天涯海角她也得把那些人大卸八块。
船在水中飘飘荡荡,晃得姚珠晕晕乎乎睡了过去,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就闻到了刺鼻的灯火味道。应该是晚上了。外面欢歌笑语,比白天的时候热闹了不知几倍,姚珠听得自己旁边的花船内还有意味不明的叫喊声。
花船嘛,总少不了这种事情。
船帘被掀开,从外面走进来几个人,姚珠听着脚步,约摸有四五个人左右。
他们进来后就围着姚珠观察,有个人甚至蹲下来拉起姚珠被绑住的脚踝。那人似乎是伸出手指丈量了下姚珠的脚,又沿着脚踝慢慢捏着姚珠脚上的骨头。劲道很大,不疼倒是很痒,姚珠想起姓肖的说的裹足不算晚的话。
真是个禽兽,她前世怎么不知道这人还有这样的癖好?
物以类聚,胡清还跟他交好,是不是胡清也喜欢小脚?她想起刘姨娘走路时的袅袅婷婷。胡清那么喜欢刘姨娘,她和余姨娘联手挤兑的时候,胡清从来都是说她的不是,是不是也是因为刘姨娘小脚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