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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鬼事(172)

作者: 沧海一鼠 阅读记录

“咚咚咚。”外面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校尉,您快出来看看吧,新安府的人来了,说是要彻查校尉府。”

蒋惜惜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从出门就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直在漫不经心的玩弄着身上那件枣花纹大麾的皱褶。蒋惜惜于是走上前一步,“秦校尉,我们得到消息,前日晚上有人命丧你府,所以特来调查。”

秦应宝斜了她一眼,“听谁说的?校尉府死人,我都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蒋惜惜不甘示弱的盯着他,“真的没有吗?”

秦应宝眯起眼睛,“早听说新安城新上任的这位程大人英明能干,破奇案无数,怎么,难道竟是凭直觉抓人的吗?”

蒋惜惜也不跟他硬杠,她看了身后一眼,裴然立马从后面走上前来,他瞪着秦应宝,一双眼睛差点就要喷火出来,“蒋大人,谢小玉本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半月前被这登徒子强抢进府,前几日更是命陨在这校尉府中,请大人为小的做主,严惩恶徒,还小玉和我一个公道。”

蒋惜惜冲裴然点点头,又转向秦应宝,“秦大人,你可有话说?”

秦应宝冷嗤一声,“我和谢姑娘两情相悦,秦府上下谁人不知,怎么到你嘴里,小玉倒变成你阴阳相隔的恋人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蒋惜惜从衣襟里掏出一张黄纸,唰的抖开,提到秦应宝面前,“这是裴然的聘礼单子,从媒人处拿来的,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他和谢小玉已经有了媒妁之言,不管她人是死是活,秦大人都没有把人留在府上的道理,若是你执意不放人,那就休怪我们无礼了,你这校尉府,我今天定要进去走一遭的。”话落,她便慢慢走上石阶,朝着前面两扇朱红色的大门走去。

还未来到门边,肩膀却突然架上了五六根长棍,秦府的小厮们在门外将她拦住,凶神恶煞的盯着蒋惜惜,欲在气势上先压人一头。见状,史今和几个衙役也飞奔到台阶上,两拨人形成对立的阵势,眼看一场恶斗就不可避免。

蒋惜惜没看那几个拦住自己的小厮,她盯着秦应宝,看他对当下的形势作何反应,可那秦校尉是什么人,莫说在新安城,就是在汴梁,也没几个人入得了他的眼,他还是满不在乎的玩弄着手指,显然没把蒋惜惜他们几个放在眼里。

“砰”的一声,蒋惜惜手中的剑鞘被震得老远,从台阶上滚下来,在地上翻了几下才停住不动了,与此同时,那些小厮手里的木棍都只剩下了一半,另一半,被蒋惜惜的长剑齐齐的削了下来。小厮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吓得怔住了,过了一会儿,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慢慢的从蒋惜惜身旁散开,举着半截木棍退到了秦应宝身后。

秦应宝抬起眼睛,眼神中总算多了几分认真,他直视着蒋惜惜,“这么看来,姑娘是要硬闯校尉府了。”

“你猜对了。”

“那就不要怪我无礼了。”话毕,他朝门里一挥手,一直埋伏在门两侧的几个家丁从门内闪了出来,每人手上都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一旦势均力敌,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大家心里的弦绷得越来越紧,随时有可能断掉。

“惜惜,放下剑。”后面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蒋惜惜急急的回头,发现程牧游和晏娘正朝着他们走来,两人身后,跟着史飞和一个不认识的老头儿。

“大人,秦府里出了命案,死法和常押司夫妇一样。”蒋惜惜的语气又喜又急。

程牧游冲她点点头,“我都听说了,所以一回府便赶了过来。”

“可是,这位秦校尉不让我们进府。”

“这位就是新安城新上任的县令程大人吧,”秦应宝慢慢踱到程牧游身边,眼神倨傲的直视他,“程大人,并非我故意不让你的人进去,实在是因为他们口说无凭,没有实据,我这校尉府虽算不上多么尊贵,却也不能仅凭一己之词就随便搜查,您说是不是?”

程牧游波澜不惊的一笑,“校尉要实据,我这里倒是有。”说着,他便掏出一个帕子,打开后,拿出了一个烧得焦黑的东西出来,将它递给秦应宝,“这东西秦大人应该不会不认识吧?”

秦应宝拿着那东西仔细看了看,猛的将头抬起来,“这是我秦府的令牌,程大人是从哪里得的?”

“今日从颍昌回新安的路上,偶然遇到一辆烧焦的马车,马车上面有两具焦尸,已经烧得面目难分,但是,这个东西却保留了下来,就在马车的残骸中,秦大人,请问校尉府最近可有出远门的人呢?”

听到这里,旁边的一个小厮吓得脸都绿了,轻声嗫嚅道,“校尉,不会,不会是夫人吧,她从昨晚就不见了,和沁儿一起”

秦校尉瞪了他一眼,遂又望向程牧游,脸上的倨傲化为乌有,他手朝门内一伸,“程大人请进。”

见他都这么说了,那些家丁们忙放下长刀,毕恭毕敬的站在两侧,将一行人等迎进校尉府。

蒋惜惜走进大门,才发现晏娘和那老头儿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人群里了,她扭头找了半天,却仍未寻得他们的身影,只得加快脚步,跟上程牧游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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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重逢

晏娘和由克俭穿过七八道门,才走到秦府的内院,好在家丁和丫鬟们都集中在前堂,所以一路上两人虽然躲躲闪闪,却并未被人发觉。

前方是一座偏僻的小院子,院内凤尾森森,被风一吹,更显得萧寂凄凉。

“南湘阁,”晏娘读出石门上方的三个大字,看了由克俭一眼,“应该就是这里了。”

由克俭嘴唇哆嗦了两下,“姑娘,子予的魂魄就在这院中吗?”

晏娘长眉一挑,“臭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不在这里又能在何处。”

说完,她便抬脚走入院中,由克俭却没急着进去,他手忙脚乱的将一头凌乱的白发重新束好,又用手背在脸颊两侧擦了擦,这才走进院子里。

院中没有人,一丛已经发黄的竹子被风吹的哗啦哗啦的响,像是在欢迎两人到来。

见晏娘站在楼前不动,由克俭走上去,“姑娘,这里怎么也没人守着,那谢小玉会不会不在?”

晏娘没说话,手朝房檐上一指,“人都在那里呢。”

由克俭抬起头,脚下却一个不趔趄,差点跌倒,幸亏即时抓住晏娘的胳膊,才勉强站稳。

房檐两端摆放着两颗头,两颗被烧的焦黑的人头,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蜷成一团的两只黑猫。人应该刚死不久,因为头颅还在朝外冒着黑烟,火星随着风飘扬而下。

“她们她们”由克俭哆嗦了半天,也没将一句话说完整。

“她们应该是南湘阁的丫鬟,不过已经被谢小玉,不,是被辛子予杀害了。”

话音刚落,楼中突然传出一阵笑声,娇滴滴,空洞洞的,带着几分残忍的恨意。旋即,一个身影从阁楼的窗边一闪而过,晏娘未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却看到她束在脑后的扇形发髻,以及插在乌发中的那支血红的蝴蝶玉钗。

***

“秦大人,不知尊夫人为何要在夜半离府?”程牧游婉拒了丫鬟端上的茶水,目不转睛的看着秦应宝。

秦应宝挑起一侧嘴角,“我这夫人哪里都好,就是醋劲儿大,见我欲将谢小玉娶进门,她就不乐意了,连夜要回娘家,女人嘛,都是如此。程大人,你应该也可以理解吧。”

“我对秦大人的家事没兴趣,只是尊夫人和随行的丫鬟被烧得面目全非,对此,校尉大人可有什么见解?”

“我从昨日就没出过校尉府,自然对路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还请程大人将我夫人的死因查清楚,不要让她死不瞑目。”

程牧游盯了秦应宝一会儿,终于冷冷的掷出一句话,“庭芳、吴婶、红毓的死,秦大人亦是没有头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