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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莫】犹忆少年时(17)

作者:莫哉 阅读记录

望着非凡澄亮的双眼中不带情绪、不挟怒意,静水无波般的瞅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他羽睫轻合、只能抿唇叹息。终究还是瞒不过非凡……

「是的,今晚动手!」不再隐瞒,召奴老实的回答,对他说道:

「自五年前我父亲为阻止鬼祭夺文诏而遭人暗杀後,我便已决定要从鬼祭手中盗走文诏!因为唯有如此,才能断絶鬼祭挟诏篡位的机会。多年来,鬼祭虽得文诏在手,却一直受制於各方亲贵将领相互抵制的压力而按兵不动,可偏偏天皇年幼软弱,当年辅政的亲贵们现在皆年事已高,一个个相继去世;诸多朝臣也因惧怕鬼祭而对他唯诺顺从,使得天皇高坐皇位却孤立无援。此时是鬼祭举兵反篡的大好时机,也是我动手最好的机会,过度的自信,会使他疏漏防范。」心中多年的袐密终於可以说出口,让他顿时感到松了口气。

「花座将军他……也是死於文诏之争!」非凡不敢相信的看着召奴。「那麽,鬼祭娶君子姐是为了牵制你!」

「是、也不是!」

非凡对他皱了下眉,眼中浮起疑问,说道:「他对君子姐是真心的?」

闻言,召奴唇边扬起一抺淡淡笑痕,眼神显得有些遥远。

「如果在当年,鬼祭还在我父亲身边当随将时,他是真心喜欢君子姐的!」起身踱步至非凡背後,跪落在他身後由後靠拥着他。「可权势腐了他的人,利慾更蚀了他心;当他踏着别人的屍身往上爬至将位时,他对君子姐的爱就已经变质了。但可庆幸的是,在他的心目中,姐姐是他的谋臣、是他的贤妻,也仍是他唯一动心过的人,无论如何,只要不将姐姐牵扯在内,鬼祭是不会为难她的。」

将召奴拉回身前,搂他坐在他怀中,紧皱的眉心满是忧愁。「所以—你支开君子姐,支开我,决意独闯。」

「是的。」毫不犹豫的对他点头。

见非凡欲再开口说话,他立即抬头,将他尚来不及出口的话语全阻在四片交合的温唇中。主动的伸出香舌与他纠绕,双手紧缠上他的项颈,身体与他紧密相贴,深情的拥吻,彷佛感觉不到时间流逝,一股脑儿的将他的爱恋全倾泻在非凡身上。

良久,直至窒闷的感觉传来才将紧拥的二人分开。

纤指点着非凡的唇,仍是不让他说话,依在他怀中对他漾起一朵清灵笑花,絶美的有些虚幻。

「不要劝我……相信我,我会回来的!」与他一同起身,垂首靠在他肩上,轻道:「等我回来,我们就一同离开,我们可以到没人识得我们的地方,改名换姓,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从此不沾权势利禄。我知道明早有一艘船要到高丽去,我们就到那儿去好不好?」

皱着眉,非凡脸上泛起一丝苦笑,握住召奴的手指,靠回唇边轻吻。

「我与你一同去盗文诏,至少互相有个照应。」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盘绕,彷佛今日一别,他们二人从此便会天各一方,永难再见。

召奴仍是摇头,不愿改变早已打定的主意,为非凡整了整微乱的衣襟,微微笑着。

「亡命之花呢?」他问。「你就这麽跑出来,如果不回去,不等於对他判了死刑吗,冷夫人不会放过他的,你真的不管他的死活了吗!」

「这……」被召奴一提醒他才猛然查觉已快到午时。他不能丢下亡命之花不管,但他也不放心让召奴单独去闯鬼祭府。

知道非凡为难,退离他怀中,忽然往崖壁处的樱树走去。站在樱树下,凉风轻拂,将枝枒上全盛的樱瓣缤纷降落;召奴他扬着笑,伸手接住飘下的花瓣,周身飞舞的粉红将他妆点如同画中幻像,美得不食人烟,犹如一触即碎的水影。

樱树下,落花粉雨之中,望着非凡,用他清脆的嗓音立下誓言:

「樱花树下,不见不散。」

「召奴……」语未竟,非凡欲行的身子却忽然瘫软,失力的倒落於地。瞬间,一股晕眩感狂涌袭来,非凡瞪大了眼,拼命维持着几乎要涣散的神智,利眸染怒,瞅着自前方缓步行来之人。

「你……对我下……迷……药……」声音中透着忿怒,但出口的却只是间断不清的字句。是刚刚那一吻,他怎麽也没料到召奴居然会下药放倒他!

走近跪坐至他身旁,将非凡倒卧的上身拥起靠在他膝上,柔声解释:

「是会麻痹身体的睡药,它只会让你静静的睡上几个时辰,醒後,对身体不会有任何影响。」他笑着,定定凝视着非凡强持清醒的表情,软指在他脸上轻抚,描着他眉、画过他的唇,就似那日非凡在山中曾对他所做过的一样。

非凡却只颤着眼睫,沈默不语。

低首在非凡唇上印落一吻,在他失去意识前,为他展露最後一抺优雅灵致的笑靥,轻轻开口:

「非凡……如果我做了不可原谅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不……我……会恨你……」话未完,他却再也支持不住,昏睡过去。蒙胧中,只依稀记得听到天际雷声乍响,以及耳边传来几声幽幽轻叹,淡淡的说着:那就好……

******

再醒过来,发现窗外天色已全暗。

现在是什麽时辰?他到底昏睡了多久?

惊觉已回到伊贺府後那幢木舍内,非凡拉开覆在身上的软被翻坐起身在房内不住张望。忽然开口唤道:「亡命之花!」

「属下在。」纸门“刷”一声拉开,亡命之花半跪在门前,垂首领命。「公子有何吩咐。」

上前拉起亡命之花,他急问道:

「我是怎麽回来的?」

闻言,亡命之花脸上闪过惊疑。「公子非是自行返回的吗!」

午时送膳之人明明向首领回禀:公子人尚在房内,但因饮酒昏睡,并未与他交谈。为了这句饮酒昏睡,他还认了公子榻边那六只空酒瓶是他偷渡去给公子的……

「那麽,榻边那几只空酒瓶不是公子带回来故布疑云的罗?」

「当然不是,我甚少饮酒你又不是不知。」一定是召奴放的,他知道他不常饮酒,所以才故意放几支空酒瓶,好让旁人误以为他是在和母亲呕气才饮酒消气,如此,便不会有人对他的无故昏睡起疑。

召奴究竟是以何方法,可以在府内来去自如而不被发现行迹?不解的摇摇头,看着窗外漆黑一片,忽然忆起花下之约,忙问着:

「现在是什麽时辰?」

「寅时更鼓刚过。」他答。

「寅时了—我睡了那麽久啊!」他居然自午时睡到现在才醒,望着窗外全黑的天色,他开始急忙着手更衣。

亡命之花虽不明白非凡公子忽来的急乱为何,仍是上前服待他更衣。说道:

「是的,公子已睡了整整二日了。」幸好众人皆以为公子惨醉才没对公子冗长的昏睡起疑。

「二日!」回身抓住亡命之花,非凡惊吼:「今天是什麽日子?」

「今天已是五月十一了……」见非凡一脸惊惶,他连忙答道。

放开亡命之花,非凡脚步纷乱的朝後退去,一股闷窒感忽然袭胸使他不禁皱眉。猛然抬头,厉眼擒着亡命之花,哑声问道:

「鬼祭府……有何动静……」

公子怎会知道!「这……」迟疑着知是否该向公子禀告,可首领曾下令,这件事不能让公子知晓。「属下……」

「说——」大吼,心中一股不祥之感狂啸而起。

「是!」清楚此事对公子有多重要,决定不依命欺瞒,开口禀道:「花座少主前日夜闯鬼祭府,伤府内武士、守卫六十余人,盗走藏有文诏的泣龙魂。」

「他现在人呢?」沈声问着,交握的十指,已绞得死白。

「花座少主在得手後不久便遭到追捕,策马一路逃至岚山……」抬眼看着非凡阴晴不定的脸色,亡命之花停顿了会儿,皱着眉,再继续说道:「少主他……最後被逼落桂川……至今生死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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