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胖的美丽日记(37)
我:“……”
“马小云,你一直强迫自己相信,吃青菜就能瘦下去。就像有些女的总说自己18岁、90斤一样。其实啊,强迫自己不难,强迫别人才难。”
我:“……”
刚刚好,这时候慧慧打来电话,问我要不要跟她一起吃饭,于是干脆我就约她来家里玩。
多个人在,余秋滨就不会这么嘴欠地攻击我了。
慧慧欣然同意。
到了我家,慧慧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说:“你什么时候换的发型?没有你之前那个自然卷cool哦。”
我拉直头发这么久了,怎么都没想到,她会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你原来的自然卷太好看了,乱糟糟,蓬松松的,就像里面藏了一个小森林。”
慧慧一边说着,一边脱鞋换鞋,抬眼看到屋内的余秋滨后,顿时就说不话了。
我们三人一起坐在沙发上,各自默默喝着饮料,谁也不说话,那三分钟,尴平生之大尬。
“嗯……要不,咱打麻将吧?你们会打麻将么?”
我不住地点头附和她,脸上的喜悦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余秋滨却说:“难道你们没有一丁点察觉,我们只有三个人么?”
慧慧眉头一皱,仰头喝一口杯中早已空空的水。
我赶紧接话:“三个人也可以打。而且书上有典故——小桌呼朋三面坐,留将一面与梅花。如此,梅兰竹菊四公子就聚齐啦。一边打牌,一边谈天,既全乎心,亦全乎名,乃雅事。”
慧慧笑着说:“这是我听过最美的‘三缺一’啦!”
余秋滨却给我一个不屑的眼神,显得他这个人特别肤浅。
定了打麻将,我便准备出门去老胡麻将馆借麻将回来。
“小云,我跟你一起去吧。”慧慧追上来挽住我的胳膊。
我看了看沙发上惬意躺着的余秋滨,都能想象到把他们两人单独留在家里的尴尬。
“嗯。”
“小云小云小云,快说,你跟你的牙医,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一出门,慧慧就跟换了一副心肠一样,整个人都活泛了起来。
“什么什么情况?”
“男女情况啊!”
“啊?没有情况。”
我把前两天遇到变态的事情跟慧慧讲了一遍,慧慧听得身临其境,汗毛都立起来了。
“小云,我问你一个问题,既然你说你们没有情况,那么你当时,为什么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给他打电话呢?”
这个……因为我根本没有其他任何港湾可以栖靠啊。
你是一介女流,秦香又正跟我关系尴尬,赵云牙早弃我而去,我只能找他。
“慧慧。”
“嗯?”
我指向路边的小树林,“那边有鬼。”
“哇!”
慧慧一蹦差点跳到我身上,紧紧抱住了我,“神经啊!你别吓我!”
“我没有吓你,我之前见过他,他是一个淹死鬼,叫发发。不过长得不太好看,是腿瘸歪嘴烂舌头,秃头加连鬓胡,红色的。”
慧慧满脸惊疑地看着我,四肢抱我抱得更紧了,“马小云,你别为了转移话题,就编造这么瘆人的话来啊。”
话题倒的确是为了转移,但不是编造。
“我没有编造。那天晚上,我跟赵云牙一起去跑步,老远我就看见,小树林那儿鬼火直冒……”
我“蹭”的一下钻到了赵云牙的身后。
躲在他的身后,常常让我觉得比穿多少件的外套,戴多少根的围脖,都有安全感。
“赵云牙,你说,这世上有鬼么?”
他一口应下:“有啊!当然有!我不就是鬼嘛。”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你什么意思?”
他把我拉近他:“不是你常常挂在嘴边的——馋鬼懒鬼谎话鬼。”
“嗨!我是说真的鬼,死了以后要变成的那种。”
“我也没开玩笑啊。按照你们凡人能理解的程度,我们神仙也是一种鬼,一种高级一点的鬼。”
额……
其实仔细想想吧,也是。
仙和鬼,好像的确也没什么硬性指标能区分。神仙有法力,鬼也有。神仙有丑的,鬼也有美的。神仙会害人,鬼也会救人。
仙是天上鬼,鬼是地上仙,说到底,我们只是更怕鬼这个字眼而已。
我们人啊,不仅怕鬼,连疾病,衰老,死亡,孤独,都怕到缄口不提。
赵云牙指了指远处那幽蓝色鬼火,玩味地说:“你所谓的那种鬼,你想去看看么?”
我点点头。
缩在赵云牙的身后,一步步走近,我才看清楚——原来是一个“人”在河边抽烟。
他长得就像之前赵云牙胡诌的那个摄了人家皇后的山精妖怪一样。
不一样的是他比描绘中的妖怪更肿,肿得都发起来了,鼓鼓的,好像用树杈一碰,血就会“嗞啦”一下,马上喷涌而出了一样。
他一见我们走近,便要逃如水中,赵云牙“嗖”一下蹿了过去,把“人”拿住。
“去哪儿?”
“溜达溜达,我就溜达溜达,抽根烟。”
“你叫什么名字?”
“发发。发财的发。”
赵云牙把他丢到我身边,“胖儿,这就是你要的鬼。”
“哈?”
我下意识往旁退,绕着路,又躲到赵云牙身后去,“你什么意思?”
“别害怕,有我在。而且,他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想,他把你怎么样了,你就也变成鬼了,他还嫌你浪费他们鬼界资源嘞。”
没想到,这年头,鬼也不好当啊。
我从赵云牙身后探出脑袋去,问:“发发,你有什么愿望要实现么?我能做到的那种。”
“哟,你怎么忽然这么伟大了?”
我当然不能告诉他,根据我从电视剧里看来的套路,以及精心打出的小算盘,这种情况下结出的善缘,最后都是要走大运的,特大的运。
“我是淹死的,一直困在这里,其实我早可以不困在这水荡荡的,但我不忍心找替死鬼,只能永远都呆在这儿。小云姐姐,我知道你做饭好吃,我想吃顿好的。”
从没有人叫过我“小云姐姐”。
这种感觉很奇怪。
他一叫我“姐姐”,我整个人都好像接收到了某种特异性信号的靶细胞,忽然就分泌出了大片大片的母性物质。
“你想吃什么?”
“三牲四果就行了,最好再有几包好烟。嘿嘿,小地方鬼,没见过什么大香火,你别见怪。”
……
对了!
我可以去问问发发呀!
东边不亮西边亮,野鬼自有鬼道行,他没准儿知道赵云牙的行踪!
……
还没听我说到给发发做的那一顿大餐,慧慧就惊颤地一下松开抱紧我的手,自己抱着自己了。
“马小云,你……你迟早会失去我的。”
刚开始打麻将的三分钟,一派沉默,只有麻将碰麻将、麻将碰方桌的声音。
慧慧忽然从桌下踢了我一脚,示意我说点什么。
“呀,余秋滨,我们楼下那个麻将馆,叫老胡麻将馆。”
我也不知道我为啥要这样说,大概就是太情急了,口不择言。
没想到这样的话,慧慧却接了茬,她说:“老胡老胡,这个姓太适合开麻将馆了,沾手就是‘胡’气。八筒。”
我:“话说,下次,我们可以举行一届星辰杯雀王争霸赛,怎么样?幺鸡。”
余秋滨:“幺鸡,碰。不好。”
“为什么?”
我俩问得异口同声,于是对视一眼,然后忽然就笑了,笑得像两颗裂了口的栗子。
余秋滨也笑了,弯着嘴角,细纹纵横的样子,温暖亲切。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若是赵云牙此时悠闲地躺在我的耳廓里,以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跟我有一搭没一搭地絮叨,就更美好啦。
余秋滨接着说:“叫雀王,显得我们在搞鸟一样。”
慧慧:“那你说,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