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不敢。”司晨的声音宛若蚊蚋。
怀王眯起眼睛,眉眼间均是危险的笑意,他道:“那你告诉本王,你有什么是不敢的?”
“小的什么也不敢。”司晨顶回去。
司晨不说不打紧,他一说,怀王就乐了。他道:“是啊,你什么都不敢,不是?既然你认为本王是王爷,进入这里不紧不给本王行礼,还打算出去继续买东西?”
司晨一愣,嘴巴微微张开,想反驳,脑子里却一片的浑然,什么话也说不出。嘴巴蠕动了两下,最后,乖乖地阖上,抿成一条线。
这时,司晨被人自身后推了一把,身子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
回头看,是两位侍卫装扮的男子手捧着贵妃椅搬至客栈中央,一把挥开摆至于中间的桌椅,放下了贵妃椅,随后,一位着着白纱,有一张柔媚脸蛋的侍女手拿着金色锦缎披了上去……
司晨看着,嘴巴微微张开,觉得……这人好大的架子……
想他成为皇帝最受宠,最嚣张,最跋扈的臣子时,他还没摆过这么大的架子……
怀王瞥了一眼,默默地坐到了贵妃椅上,随后朝司晨挥挥手,道:“你过来。”
司晨咬住嘴唇,自地上站起,有些不甘愿地迈前一步。
“本王只问你一句,你若是答出实话,本王姑且饶你一命,你若是说谎……”之后的话,怀王没再说下去,只是冷笑了一声,以着嗜血的目光看着司晨。
那种目光,宛若微小的蚂蚁,可以啃噬人心的蚂蚁。有些可怕,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司晨不自觉地低下头,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怀王问:“那么,你告诉本王,你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还是有必要逃避本王?”
司晨一瞬间愣住,不知该怎么回答。
脑海里一片混乱,只知,这两种答案都不能选,可,除了这两种回答以外,司晨那退起的步伐便是无理。
脑海一抽一抽的,司晨只觉得头痛无比。
怀王也不催促,翘起二郎腿,眉眼间带着森寒的笑容,一瞬也不顺地盯视着司晨,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司晨头昏眼花,半晌后,他听到怀王手指敲着桌面的声音。
抬头看过去,这才发现,不知是何时侍卫已经抬出一张白玉制的桌子摆放在怀王的面前,上面放了若干水果。
漂亮的侍女剥掉色泽呈绿色的葡萄皮,以着白玉一般的素手喂给怀王。
怀王张开嘴,有一口没一口的咀嚼,一只手有规律地敲打着桌面。
“哒哒哒”的声音,宛若敲打在司晨的心口。
久久以后,司晨说:“草民并非不把王爷放入眼里,只是,初见王爷心慌,不知要如何面对,于是,下意识的避开。”
“……哦,是吗?”怀王挑眉。
司晨点了点头。
“那么,你可知,住在这间客栈里,除了你以外,本王已吩咐侍卫一一查看你们的……脸,是否带着易容面具?”
司晨嘴巴大张,错愕地看着怀王。
怀王拍了拍双手,自贵椅上起身,脚步向前迈,司晨不自觉得后退,却在怀王一个阴骘的目光下止步。
不久,二人的距离只在咫尺之间。
怀王抬手,纤白的手指轻轻抚上司晨的脸,冷笑,“至于你这张脸,便让本王亲自验证一下,如何?”
第七节
司晨身子一个颤栗,左脚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怀王笑笑,又逼进一步,左手紧紧捏住司晨的下巴,他问:“你怕什么?”
司晨咬住嘴唇,不语。
怀王嘴角弯起的弧度加深,双手自司晨的轮廓开始细细抚摸。
易容面具做的并不会特别精致,没一会儿,他便寻到了微凸处,摩擦了属下,再一把扯下。
宛若剥面一般的疼痛,让司晨不由自主地呻吟了一下。
当面具剥离,怀王面上的笑容消逝,改为一脸的冷凝。
那在一阵阴冷的目光下,司晨不由瑟缩了一下,随后,他偷眼瞥了眼怀王,轻声道:“……王爷,草民,并非您所要寻之人……吧?”
怀王冷下脸,双瞳一瞬也不顺地盯视着司晨这一张脸。
比起面具上清秀的面容,面具下的面容显得微微的……冶艳。
怀王确认,这并不是司晨那一张脸,更确认,司晨没这张脸漂亮。
怀王抿抿嘴,询问:“……出个门还带着面具?本王似乎有必要审问一下,是不?”语毕,他对着司晨冷冷一笑。
司晨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儿,才说:“因为,小人自幼长相挺漂亮,所以,所以总能遇到这种那种的事……我嫌麻烦,出门的时候便会带着面具。”
“……”怀王沉默。
司晨又说:“若是大人无事,小的……是否可离开这里了?”
怀王眯着眼睛瞪视着司晨,司晨见他不语,脚步一个旋转,便想要离去,可才迈出一步,便被怀王叫住。“站住”
司晨停下步子,以着不解的目光看向怀王。
“告诉本王,你姓甚名甚,家住何方,哪州哪县之人,生于何处,住于何处,因何事外出,如今……你又要去哪里?”
“…………”司晨沉默片刻,便无奈的笑了。“王爷,您莫非真看中了草民……这一张脸,喜爱得紧,打算问草民生辰八字,打算纳入府内做男宠吗?”
“本王问什么,你答什么便好。”怀王冷着脸,喊着声音说。
看这样子,怀王对这个长相挺漂亮的司晨并无其他意思。
司晨一手放到胸口,努力平息砰砰乱跳的心,深呼吸一口,他说:“小的姓风,单字绮,是江南夏唯县人。自幼生长于夏唯县,前阵子,为学习家族生意,好继承家业,便同家仆外出长长见识……可,小民这张脸似乎挺讨喜,几乎到了人见人爱的地步,而且,人家爱了不打紧,还想亲,甚至捆绑我……”说到这儿,似乎挺怕,司晨抖了抖,偷眼瞥了眼怀王,续道:“所以,草民托人制了这张人皮面具,好平安渡过剩下的旅程。如今,北方城镇似要入秋,风绮不堪寒冷,想回家乡夏唯县……”
“夏唯县,那个四季均是夏天的夏唯?”
司晨点点头。
怀王冷哼一声,道:“你怕冷?”
“江南出生的人都会惧冷。”
“……风绮啊风绮,本王要找的人……也怕冷。”
司晨沉默。
怀王又说:“本王或许该从夏唯县着手调查他的下落了。”
司晨依旧不语。
怀王一只手狠狠地捏住司晨的下巴,逼视着他与自己的目光相对。
司晨看过去,一双幽然的眸子宛若一波死水,平静无波。
怀王静静地盯视了半晌,久久后,他说:“别让本王发现,你是我要找的人,否则……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语毕,一把推开司晨。
司晨脚步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这一坐于地上,看到的便是散落于一地的红枣等。
一一捡起放入篮子里,司晨朝怀王行过礼后上了阶梯,去了二楼的厢房。
司晨才上阶梯,“砰”地一声,一楼的客栈里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司晨一个心颤了颤,瞥眼看了去。
白玉制的桌被怀王当面劈开,碎成了一面一面的散沙。
桌上晶莹剔透的玉果轻轻掉落在地面上,滚了一地。
怀王眯着眼睛自贵妃椅上站了起来,眼中有着戾气。
司晨不敢再看下去,匆忙上了楼,心跳的频率终于缓了下来。
匆匆入了厢房,司晨见的是沉睡着的风影。只是,那一张并不是司晨给风影带上的面具。
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苦笑,司晨心里庆幸,当时,在小二诡异的笑容下,做出了防备。
人心,有的时候总是很难猜测,可有的时候,真的很简单。
怀王聪明,司晨自认,在某些方面或许比不过去,可在逃亡的方面……他,还算是有着自信。但是,怀王到底能最差到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