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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缚(40)

等凌音洗漱,走出卫生间时,面色成不健康的死白,整个人看起来病态。

走路摇摇晃晃,从卫生间到床上的距离已经是凌音能走的最大的限度,当身体刚刚触及床铺时,凌音又立刻阖上了双眼。

说不出来,是昏了过去,还是睡了过去。

第二日。

一大早,佣人请凌音下去用餐,凌音软倒在床铺上,不动弹,不回应。

佣人下楼禀告于凌语,一边的凤娜皱着眉,道:“音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惹麻烦,徒惹别人不开心?

凌语从椅上站起身,跟在佣人的身后向二楼走去。

门开启,入眼的是沉睡在床上的凌音。

走上前,轻轻地摇晃,不见凌音醒来,一只手轻轻地拍打凌音的面颊,然后,凌音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凌语说:“不要睡了,困的话吃过饭再睡,好吗?”凌语原本想要斥责凌音一顿,可当看到凌音虚弱的样子,斥责的话语在未出口前便打住,转化为温柔的询问句。

一瞬间,凌音想起了昨夜罐食的情景。

一种恐惧感在心中升起,凌音乖巧地点了点头。

凌语轻轻一笑,扶起凌音,亲手为他换上新的衣物,然后让在房里待命的佣人把衣服拿去洗干净,便带着凌音下了楼。

餐厅的桌上摆了一桌子的佳肴,外表极为漂亮,凌音入眼第一个所想,便是油腻腻的。

熟悉的感觉,恶心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胃部上涌……

想吐。

这是,凤娜为凌音拉开一张椅子,道:“音,早安。”

凌音勉强回凤娜一记笑容,道:“早安,嫂子。”明明说了早安,却迟迟不肯落座在椅上。

凌语冰寒的目光扫射过去,在凌语的注视下,总是再不想,凌音依旧要抛开那种想要自这里逃离的感觉,坐在了椅上。

面前有一碗半满的白饭,拿起筷子,一粒一粒地吃,凤娜笑话凌音,说:“音就像是老鼠。”

老鼠,见不得光……凌音拿在手中的筷子“砰”一声,掉落在餐桌上,发出了声响。

凤娜与凌音暂停手中的动作,不解地看着凌音。

凤娜说,凌音真的与老鼠很像,吃饭一粒一粒,吃的少,凌音的性格也像老鼠……

凌音捡起筷子,笑笑,没说话。

仿佛不经意间,凤娜忽然说,老鼠为什么会见不得光呢?因为,老鼠喜欢偷东西……

凤娜抬头,眼中有着讥讽,语气戏谑,她以着玩笑的口吻,问:“老鼠是有原因才见不得光的……音呢,音有吗?”

见不得光的事……?

凌音有片刻的愣怔,那双眼不由自主地看向凌语。

有,是真的有。喜欢上男人,算不算?爱上自己的哥哥,算不算?

凤娜是故意的吧……?凌音想。

不等凌音做回答,凤娜又说:“老鼠呀,永远要活在黑暗中,人见人骂,我们家凌音才不是老鼠呢,是吧?音?”

其实,凌音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老鼠,见不得光……

凤娜说对了,凌音需要永远活在阴暗中。走过太过阳光的面,估计……也是人见人骂了吧……

那种辱骂的字眼,凌音听的太多太多……

凌音拿住筷子的手僵硬住,胸口闷的慌,想要呕吐的感觉更为强烈了。

凤娜看向凌音,说:“音,怎么了?”

凌音摇摇头。

凤娜说:“如果吃不下去,那就别吃了。”

闻言,凌音就想要放下筷子,可没等筷子落桌,凌语夹了一筷子的鸡肉送到凌音的碗里,道:“把东西吃完再走。”

凌音低头,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一大筷子一大筷子地吞咽,也不见他拒绝。

不多时,一碗饭已经见底,凌音从椅上起身,说了一句“请慢慢享用”,便跑上了楼,之后便把吃下的东西全部吐了。

二八节

每天的日子总是螺旋重复昨日发生的一切。

吃饭,吃药,呕吐,睡觉,上卫生间……

身体日益虚弱,最终,凌音连下床的力气也没有了。

凌语第一次知道凌音把吃下的东西全部都呕吐出来,是在第四天的时候。

那个时候,凌音已经丧失了走动的力气,日日夜夜背部紧贴着床。

凌语见凌音虚弱,便要求佣人把饭食送到凌音的房里,一口一口,亲自为凌音服食……

凌音吃下去了,只是,这回没能简直到凌语离去,便又全部吐了出来,吐了一床,之后,又昏了过去。

凌语皱眉,再度派人去请医生过来。

经过医生的诊断,他说,凌音得了厌食症。

厌食症,这种病症很微妙,说严重?似乎也不,可不严重?

一个人不吃不喝,迟早会出事。生病是小,没命是大。

凌语听了,也迷茫了,他不知该怎么办。

凌语命令凌音不许吐,凌音以着微弱的言语,回说:身体不是他的,他没有办法控制……

凌语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是每到用餐时间便会拿着饭食送到凌音的面前,最初,凌音还能吃一些,吃过了吐,吐过了又吃……到了后期,凌音到了见到食物便呕吐的地步。

凌音,甚至闻不得食物的味道。

这件事并不是凌音自己就能控制得了的。

后来,再一次请医生过来复诊时,医生说,凌音不想吃,就不要硬逼着他吃,这样,事情只会越变越糟糕。

凌音吃不下东西,凌语无奈,为凌音输液,营养素,为身体提供一定的营养。

即使如此,凌音依旧日渐虚弱。

这个时候,凤娜说,不如两人趁这个时间消失在凌音的面前,这样,凌音或许能好。

凌语不语。

凤娜又说,现在两个人成日相亲相爱,凌音看了自然是伤心,一伤心,心口便痛,然后,病也不好。

持续这样下去,凌音迟早就会去了。

这一日,凌语摸摸凌音的头,对凌音说,他要跟凤娜一起去日本。

床上打着点滴的凌音眨眨眼,小小声地询问,“是度蜜月吗?”

凌语笑笑,并未回答凌音这个问题。凌语只说,让凌音好好修养。

凌音说:“知道了。”

然后,凌语想要走出房间,蓦然,凌音握住了他的衣角。

凌语一愣,问:“怎么了?”

凌音嘴唇微微开启,脸上有一丝的迷茫,然后,他说:“……我不知道。”其实,是知道的。

离死亡的边际已经不远时,能清楚地感到死神逼近的脚步时……任由谁,都希望最后的一段路程能由所爱的人陪在自己的身边。

凌音的嘴唇轻轻地蠕动,双唇开启,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凌语把凌音外漏的双手塞入薄被中,他说:“好好休息,过阵子我就会回来了、”

凌音沉默,片刻后,他问:“什么时候去?”

凌语说:“今天下午的飞机。”

“……”凌音不再说话。

凌语转身,要离开……

恍恍惚惚间,凌语感觉凌音说了些什么,回头,凌语看见凌音的嘴唇在无声地蠕动着。

凌语问:“你说什么?”

凌音一愣,然后,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凌语点了点头,离开了。

适才,即使凌语没有听到,可凌音确实也说出口了。

凌音说,他希望凌语能留下,陪在他的身边……

这是,凌语不懂,凌语离开了,跟凤娜……坐着下午的飞机。

走了,就走了吧。虽然不舍,却松了一口气。

见不到凤娜与凌语,凌音眼不见为净。

这日中午,佣人送饭入凌音的房间,这个屋子已经充满了药香味,带着丝丝苦与甜的味道。

佣人把饭送到凌音的面前,询问:“小少爷是否要用?”

凌音一愣,然后点了点头,佣人试着一勺一勺地喂食凌音,凌音嘴唇微微开启,慢慢地,一口一口地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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