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九州(18)
回头才知道,这里是一家客栈,在京都有名的客栈。
已经深夜,大街上并没有多少人。使着轻功,朝着记忆中的路线朝着花街跑去。许是病了,当入了花街便再也用不了轻功了。
华灯初上,也唯有花街亮如白昼。
步履蹒跚地走着,我诡异地发现大街上的行人纷纷顿住步伐,看向我。
一只手下意识了抚向了脸,我果真没有戴上纱帽。
心跳声加速,然后,耳中听到了一阵的脚步声。回头,我看见了一位身着华服的男子在大冷天里手拿着一抹折扇轻轻摇晃,身后领着一队家丁朝着我走来。
转过身,我拔腿狂奔,朝着胭脂楼的后院跑去。
隐约中,我听到了身后男子的叫唤声:“公子请留步。”
若是真留步了,我以后的日子就不平淡了。双足跑的更快,左转右折间已跑入了胭脂楼的后院,身子软软地滑倒在地。
这时,我才发现齐腰的长发散乱成一团,这才意识到我今日竖起的发早已散了。
垂下眼睫,一只手轻轻放到了心口,想要缓解掉心跳过快的频率,却听到了楼里端茶倒水的小兰对着我不满的斥责声。
“小楠哥哥,你今儿个来的好慢,嬷嬷让我在这大冬天的守着后院呢。你快进去快进去,我冷死了,你得赔偿我。”
小兰的声音带着软绵绵的撒娇,我抬头,与她的双瞳对视。
她的双瞳蓦然睁大,瞠目结舌地看着我。
良久后,她略显慌张地在原地跑了两圈儿,之后朝我扑过来,在我的脸颊上涂上两口唾液,双眼闪烁有神地盯视着我。
我愣住,这一瞬间,我动弹不得了。
然后,我看她甜甜地笑,对我说:“哥哥,你好漂亮,我喜欢你,你别过来卖身,我包养你好不好?”小兰双瞳闪烁有神,一脸的打商量的表情。
我“噗哧”一声笑出声。摸了摸小兰的头,我说:“小兰乖,别闹。”
小兰“啊”了一声,以着狐疑的目光看着我,询问:“你是,小楠哥哥?”
我点了点头。
小兰点了点头,双瞳里写着了然,她说:“小楠哥哥,你这张脸果真是见不得人,就祸水的脸。”
我宰相肚里能乘船,不跟小兰一般见识。我笑一笑,不语。
同小兰一起上了楼宇,小兰说,她先给我做一个纱帽,遮挡住这一张脸,若是就顶着这一张脸出去了,整个胭脂楼便会打乱了。
她说的挺夸张,我却不以为是。
沿路上,我遇见了老鸨。
老鸨一愣,小兰小小声地说,我是辰楠,老鸨一脸的了然,顺便嘀咕了一句“果真是见不得人”,随后便让我跟着小兰走了。
入了小兰所居住下人房,她从柜里抽出针线,素手灵巧地制了一张纱帽,为我戴上,随后满意地笑了。
一同回了胭脂楼,我上了二层,坐到了筝前的椅上,风吹过,偶尔能从纱帐掀开的缝隙中看到小兰蝴蝶一般的身影在忙碌地转来转去。
双手抚向古筝,慢慢地拨动琴弦。
这一回,我弹奏的是最喜欢的高山流水,它的悠扬,它的雄伟,一直都是我的最爱。
这一首曲子,总是能让我纷乱心弦平缓下来……
犹纯,你快些回来……
一曲终,我从一楼的厅里听到了诸多人的赞叹声。
然后,不知是谁开口,说,想要见一见乐师。
之后,无数双眸子同时朝着这个还算隐蔽的角落瞥过来,入眼的却是纱帐。
老鸨妩媚地笑笑,她说:“奴家已与先生约定,若是先生不愿意,并不能勉强他出面。”
胭脂楼的客人权贵者较多,即使表面上不满,可为了自己的修养却也不会大闹。
不知是谁,在这一片寂静中率先开口:“既然先生不愿现身,那么,老鸨可否请先生再弹奏一曲?先生曲子悠扬动人,总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客官们一一附和。
不过是一首曲子罢了,我倒不是很在意。却没想,老鸨一脸的为难,她说,这是店里的规矩。
客官们不乐了,不过,又在一室的歌舞升平中再度乐了起来。
从椅上站起,打算从后院出门,老鸨却斜倚在门框上,似在等着我。
如同昨日一般,老板又一次跟我说:“小楠,有一位官爷要见你。”
“我不想见。”
“那位爷我得罪不起。”
“您可以要求我再弹奏一首曲子,可我并不想跟客人面对面。”
老鸨微微一笑,她跟我说,物以稀为贵。
我不语。
她又说:“若是说人生历练,你不比我。这位爷,你是一定要见。”
“……”我沉默。
她续道:“辰楠,若是你吊足了那位爷的胃口,你可能保证,有着这一张脸的你能自保?”
我双唇微微开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她又跟我说:“你还不如实际一些,见了爷,装得庸俗一些,再戴着这一顶面纱,说你那张脸见不得人,等他对你的好奇心没了,你也安静了。
辰楠,你要知道,勾起权势者太过的好奇心并不是聪明的举动。”
我想,跟老鸨比起来,我确实是太嫩了。而老鸨,她却也是真心待我。
点了点头,我表示愿意见那位客官。
老鸨领路,带着我上了二楼的一间包间。
包间里以红色为主系,空气间散发着□的幽香味道。
推门进入,我见到了一位着着锦衣人。
老鸨朝着锦衣人福了福身,走出门,临走时又顺手带上了门。
锦衣人的面容显得英气十足,轮廓分明,给人的感觉较为冷硬。
一步步地上前,我坐到了锦衣人对面的椅子,径自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我询问道:“爷,您要见我?”
他点点头,眉眼间染上一抹笑意,他说:“我只是在好奇,能弹奏出那种曲子的你是怎样的人。”
拿起茶碗晃了晃,湖泊色的液体掀起淡淡的涟漪,我说:“我不过是普通人。”
“我倒是很想见你面纱下的容貌。”
“我这张脸见不得人。”我说。
“你越是如是说,我便越是好奇。”
“……爷,有些东西,只有不见才能引人遐思,只有不见,才是最美的。”语毕,我用左手掀开一小部分纱,把茶碗凑到唇前,浅啜一口。
味道挺苦,我不喜欢这种苦涩的味道……放下茶碗,我与他两两相对,无语。
良久后,他跟我说,他喜欢听我弹奏的曲子。
我笑一笑,道:“只要您负得起银子,我便愿日日夜夜弹奏与您听。”
他唇角微弯,面颊上有一抹嘲讽,他道:“你真是以银为天。”
“若不是如此,我便不会来到胭脂楼。”我承认得坦然。
他又不说话了。
许久后,他拍了拍双手,房门被开启,他命丫环取一把古筝送入相仿。
没多久,丫环便把古筝送入了厢房。
他说,他想听我弹奏的曲子。很舒服。
我静默不语。
他俊俏的容貌上染上一层疲惫,他又说:“你只要弹一夜,我便给你千两银子。”
我笑一笑,应允。
双手放置于筝弦上慢慢拨动,他的双瞳缓缓阖上……他,似乎很累……
他的呼吸渐渐平稳,我知道,他睡了。
一双手始终拨动着筝弦,没有带着指套,双手被丝弦风划破了皮,留下点点鲜红的血液。
我宛若感觉不到痛,双目慢慢地阖上,无动于衷地拨动古筝。
从天黑,拨到了天亮。
然后,他醒了。他说,这一夜,他睡的很好。
他说着,双瞳慢慢地看向了古筝,那里,已经被血丝所侵染。他微微一笑,眉目间有着淡淡的讽刺,他说:“你真是要钱不要命。”
“我终不过是一届俗人而已。”
他不语,却从怀中掏出千两银票,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