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温赤/殢师】栖迟(35)+番外
茶水温热。房间若有似无地淡香着。
不见温皇。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既然回到苗王宫,便向俏如来和苗王报个讯。
白衣青年局促地站在门口。
据他所知,赤羽先生是个体面而一丝不苟的人。长发服帖地束进高冠里,扎成高垂的马尾,毛糙和打结之类的字眼不曾出现在他的头发上。嵌套的袖口整齐,折扇听话地合在手中,不怒自威。
端正,严谨,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两个词。
眼带迷蒙,鬓发翘起,仅着深红劲装。
俏如来的全副精力用来调整赤羽的反差所给予的刺激,忘记了进去。
僧鞋在虚掩着的门前犹犹豫豫。等赤羽束了发,又想,等他穿上狩衣,或者,稍后再来也可以。
直到对上那双熟悉的瞳孔。
“俏如来。”
只能进去了。
“赤羽先生,你……们回来了。”
凭空出现的神蛊温皇吓了他一跳,恨不能找个地缝消失。
赤羽白了温皇一眼,原来在房顶上逍遥。
“赤羽先生,九脉峰一带安好,没有异动。”
“这说明我们成功了。”
“成功了,以那么多人的性命为代价,包括玄师叔。”俏如来悲伤、痛苦、叹惋,注意力转移,逐渐抬起压低的视线,正视温皇。
这是一段过不去的过去。温皇引爆三途蛊,害死侠士无数;追逐剑道顶峰,杀死他的师尊宫本总司;一己私心,开启魔世寻觅对手。那时他年轻,心未铸,一桩桩一件件刻骨铭心,内心翻江倒海几乎持不住表面的冷静。到后来,经脉寸断的活死人,杀之无意义,他的愤慨被迫熄灭,算作过去。
温皇完好无损地出现了。温文儒雅,悠闲从容,机锋暗藏,又是从前的模样,却有几分不同。
俏如来深吸了口气。他已不是初生之犊。
没有人旧事重提,只有他自己。魔世入侵,九算之乱,刚松一口气的中原群侠不至于傻到去招惹这么个狠角色,他不找上门来闹得腥风血雨便好,终归是希望平静地过日子。
放下,欠一个关键。
温皇帮了他,这是个好机会。
苍狼说,温皇与赤羽先生亦敌亦友,宿敌成知己,这样的朋友是世间的唯一。他亲眼见到知己成仇,却是误会一场。悔恨,遗憾,回不去了。温皇是精明的人,他不会让自己受伤。
“温皇前辈,多谢你的帮助。”
“俏如来,这几年你成长得令人欣喜。”
赤羽用扇端碰了碰温皇的手肘,老毛病又犯了。赤羽也不指望他能改,示意闭嘴,接口道:“看来我们的思路正确。玄狐是物灵,属剑。”
“一把剑,能使出不同的剑法,离剑法最近的是剑。魔门世家的典籍记载,两千年前,听闻墨家积极打造诛魔之利,魔世名匠便决心超越,打造一把能抵抗墨家武学尤其是止戈流的剑,这把剑是最锋利最坚韧的剑,承一切剑招而不崩毁。”
墨克魔,墨狂承载了墨家一代代的渡世大愿。魔不甘,铸玄狐以抗。无论历经多少任主人、使过多少种剑法,此心不改。魔性执著,爱恨激烈,认一是一,意念竟使承载之剑崩毁,成为独立的个体。玄狐之所以对一切视而不见,没有魔的爱恨极端与激动情绪,是因为他把所有的感情倾注在了诛魔之利上。
墨家有墨狂,魔世有玄狐,这两柄剑自诞生伊始就注定有一场决战。寻找墨狂的路上,玄狐追求美妙的剑法,增强实力。踏遍千山万水,终于让他等到。两千年来,他见过的剑法越来越精妙,他始终记着素未谋面的墨狂。
这是剑与剑的宿命,墨与魔的宿命。
“玄狐被通道局限在魔世,找不到墨狂,在世上漂流了两千年之久。”赤羽说道。
玄狐心里只有一件事,偏生求而不得。若墨狂崩毁,鲁家没能造出代替的诛魔之利,玄狐将用无尽的岁月付与空茫。
俏如来约莫明白了玄狐的紧追不舍、玄狐的迫不及待、玄狐不择手段的逼迫。
“伏羲深渊一决,了此机缘。”
俏如来说出“机缘”二字,代表对玄狐事件的放下。“赤羽先生,我明天动身回尚同会,达摩金光塔之事我须着手。你们可以回还珠楼,也可以来尚同会。”
赤羽道:“我们与你一同离开。”
温皇不出声,点头表示同意。
温皇:好想@北竞王,你都教了你家苍兔子什么。
苍狼:不关祖王叔的事,你应该@撼天阙和@战兵卫,言传不如身教。
温皇: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老实说你对俏如来有什么打算。
苍狼:!!!
菌丝(敲打):你一不是先苗王二不是史艳文,管这个做什么,又吓坏一个好孩子。
60
圆月高悬,如玉盘挂空。
王宫今日添了几分热闹,花园里少了独对月色的苗王,赏月人却从来不乏。
白衣如水,踏月而来,垂睫浅笑,恍若谪仙。
红影惊讶他的到来,傍晚已道过别,看他脚步,是特地寻自己。
“明月寄相思,你离开东瀛已逾一年。”
“故乡的事务,我相信西剑流的同志能可打点。”
“终归不比先生亲为,况且,先生是恋家的人。”
“达摩金光塔事端方起,你要我这个时候离开。”就这样离开,那温皇……虽然提过同归东瀛,但赤羽并未正式询问温皇的意愿。
“你为中原,旧伤未愈添新伤,未届全力的你讨不到半分便宜。祸乱一时波及不到东瀛,你可安心养伤,我不愿最后你也牺牲。”
“俏如来……”
邪马台笑、天海光流为赎罪而留,第二次人魔大战,力战炼狱尊炽阎天,不敌,双双埋于乱石之下。
“给我一年时间。”俏如来郑重地许诺,宛如起誓。
赤羽一震。
有别于少年的英气勃发,一种他熟悉又说不上来的感觉。
“一年,若俏如来不能占于上风,再劳先生相助。”一番话说得坚决,无甚特别字句,语音顿挫却扣住了赤羽的心弦,捏准了他最不能拒绝什么。
“既然如此,依你之计。”
推门。
秋高气爽,风起秋意凉。
“俏如来,多谢你陪我秉烛夜谈。”
俏如来明早启程,苍狼夜来话别,二人聊得投机,不知不觉晚了。
“我很乐意与你这样的人交陪。”
一者苗疆之王,一者中原盟主,相交不易,俏如来格外珍惜这份友情。
“闲暇时,俏如来会拜访苗王。”
俏如来目送苍狼一点点地缩小、消失,缓缓阖门。
门缝里,蓦地多了一道红影。
“赤羽先生?”
高大的红衣男子被夜色围拢,一峰独秀。
“俏如来,我来向你辞行。”
赤羽到中原还恩已经一年多了,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俏如来长揖道:“这一路,多谢先生照顾。”
原该就寝的时间,苍狼却没有一点倦意,信步花园,途径一处偏殿,噪声骤起。
“欲星移,你!”
“梦虬孙,这是本王与师相商议的结果。并且,多亏你及时将我的躯体送回海境,得不到救治,假死便成真死,这里有你的一份功劳。”
鳞王与玄狐对战之时,灵能急剧流失,将近透支,呈现假死状态。
“你害我——我这辈子从没这么伤心过!”
梦虬孙才不在乎什么功劳咧,太虚海境是他的家园,不容任何人威胁,虽然海境里有个他极度厌恶的家伙。
“我承认做人失败,但起码结局不坏。”
梦虬孙迟一点放开,他真要到三途河里做鱼去了。
“算你有理。”梦虬孙在百宝袋里摸了半天摸出个梨,就着衣襟抹两抹,递过去。“喏。”
欲星移咬一口棠梨,香甜多汁,安心享受后续的病号服务。梦虬孙摸摸头顶的角,他年轻力状恢复快,所以要伺候人?但,欲星移要求既不过分也不多,不跟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