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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煊(10)

作者: 印久 阅读记录

赖与鸣像吃了兴奋剂的狗一样在车上坐立难安。他定定心,想:“我还是先去侯英廷处打探下。这小子骄傲得紧,他要知道大人不是真心将女儿嫁给他,没准一怒之下,会主动退出,甚至马上另娶她人呢。”

赖与鸣马上吩咐车夫,转道去侯英廷家。

侯英廷自己家在南宁,在桂林只是暂住。他借的院落在七星岩附近,赖与鸣颇费了番功夫才找到。

车还没到门前,赖与鸣眼尖,看到车窗外一匹马风一般掠过,马上人相貌好似韦景煊。

赖与鸣让车夫追上去。

韦景煊的马停在侯英廷家门前,赖与鸣下车时,他已向门公通报完毕,门公正要领他进去。

赖与鸣赶上几步,笑着招呼说:“这不是景煊吗?这么巧,你也来找英廷?”

韦景煊上下看看他,说:“赖叔叔吗?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找侯统领,麻烦你为我做个见证。”

赖与鸣好奇得了不得,表面却还是淡淡的:“好说,好说。”

侯英廷并不在家,韦景煊和赖与鸣被带进大客厅等他。

韦景煊,其实是韦春龄,她喝了口茶,抬头,从菱形窗外望出去,看到手指状起伏的崔嵬青山和长濑湍流。窗边墙上涂抹了几笔山水和两只鵷鸟,一时竟分不清墙上画是景,窗内景是画?韦春龄看得入迷,心想:“这个人倒会选地方住。”

赖与鸣借喝茶的功夫偷看了韦春龄几眼,想:“怪道都说韦大人的女儿好看,这韦景煊要是个女孩子,的确是有几分倾城之姿。韦小姐现在还小,再过几年,想必更佳。”想到此处,他更加妒恨侯英廷了。

侯英廷没让他们久等,一杯茶不到时间,就回来了。

他同时看到韦春龄和赖与鸣,有点意外。他随便招呼了下赖与鸣,然后笑问韦春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上次过后,我便一直琢磨着请你喝酒呢。”

韦春龄听他说到酒,微微一笑,说:“喝酒还怕没机会吗?我今天来,是找你比武的。”

侯英廷惊讶:“想比武吗?好,比拳脚、兵刃、还是其它?”

韦春龄说:“比拳脚吧,刀枪无眼,我不想伤人。”

侯英廷眼睛微眯,仔细看了看她:“景煊弟弟,这话,你师父秦逸民也未必敢当着我面说。”

韦春龄笑了笑,又说:“我不白和你比武,我们须得打个赌。”

“赌什么?”

“赌我姐姐的婚事。我若得胜,希望侯统领可以放弃向她求亲。我爹以后若再要你娶她,你也要拒绝。”她看了眼赖与鸣,“赖叔叔今天正好在此,便请他做个见证人。”

侯英廷低头不语,想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赖与鸣则兴奋不已,想:“果然韦家内部分歧,莫夫人不愿把小姐嫁给侯英廷。”他怕侯英廷不接战书,从旁说:“这可使不得。上次大人亲口在宴上说,要将女儿许配给英廷,若英廷输了,难道就好违背大人的意思?我不做这个见证啊。”

侯英廷知道他在激自己,却受不得一点质疑,他说:“老赖,听你的口气,也认定我会输啰?”

“唉,我不过随口一说,你别瞎想。”

侯英廷冷笑:“秦逸民是洪门的西阁大爷,他的身手,想必是好的。景煊弟弟,那就让我见识一下吧。”

照侯、韦两人的意思,早打早结案,这便要动手,但赖与鸣死活不肯做见证,他说:“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胆子小,不敢忤逆大人,我劝你们也等一等。英廷,我不是质疑你,你一言九鼎,输了必定遵守诺言,然而无凭无据,日后大人问起你为什么出尔反尔,不肯娶韦小姐,你拿什么说服他?拿不出理由,你是要得罪大人坚决不娶小姐,还是要违背和景煊的约定娶她?”

韦春龄插嘴:“不是由你作见证?”

“我不作见证。”

韦春龄说:“那我找别人。”

“等等!”赖与鸣说,“找别人也是一样,待我想想。”

侯英廷忽然问韦春龄:“是令姊叫你这么做的吗?若令姊讨厌侯某,又何须比武?只要她一句话,我便答应永不向她提亲。以后大人怪罪,一切责任,由侯某一人承担。”

韦春龄心中一动,想:“这个人倒是好说话。”本来,她顺水推舟,说一句是韦春龄的意思,事情便解决了。但她也是小孩子心性,听侯英廷对他自己的功夫似乎深具信心,便忍不住要和他比试一番。她很久没找到合格的对手痛快地打一场了,错过这次,下次也不知要等到何时,说不定侯英廷想想生气,不再睬她了。于是她说:“我姐姐没说过什么,你别瞎想。怎么,你不敢跟我比试吗?”

侯英廷瞪了她一眼。

赖与鸣忽然一拍手,另两人都看向他。

赖与鸣为自己能在短时间内想出这么个一箭双雕的主意异常得意,他极力忍耐,装出一副不得已而为之的沮丧样子,说:“我有个主意,可以让你们比武决定英廷娶不娶小姐,又可以保证大人知道后,不会怪罪到英廷或其他人头上。”

第11章 比武招亲

桂林城新近的大新闻,是两广总督的独生女要在沁雪园摆一天擂台,由她弟弟出面,替她比武招亲。

此次比武招亲和历来有所不同。有什么不同?因为不单为小姐招夫婿,也兼带慈善性质。

比武当天,所有观众需要买票入场。

有意上台比武的人,第一个上去的先交纹银一百两,输的话再交一百两。第二个上去的先交纹银三百两,输的话再交三百两……以此类推,越往后,挑战者花费的金钱越多,输后惩罚也越严厉,除了必须交付的银两外,也会有体罚。之所以有这样的规定,一是为了募款;二也是防止恶意车轮战。

一天下来,无论小姐能否找到如意郎君,所有收入一律捐献给今夏因水灾受难的广西渔民们。

像很多非本人发起的事件一样,主要相关者往往是最后几个知道的。当韦守中从广东回来时,他女儿要比武招亲的消息已经传遍桂林的大街小巷,沁雪园当天的门票都售罄了。

韦守中初闻此事,既震惊,又恼怒,但周围人人欢欣鼓舞,让他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

首先他家里两位夫人高兴,觉得这么一来,韦春龄就未必会落到“土匪头子”手里了。

其次他的财政总管高兴,觉得平白得了一笔援助救灾的费用。

最关键是桂林老百姓高兴。老百姓总是喜欢窥探达官贵人的隐私,对他们的生活方式和风流韵事津津乐道,难得这次他们有了机会,除了嘴巴谈谈,还能眼睛看看,亲身参与,何乐而不为呢?

韦守中不是个不懂得圆滑变通的人,他见大势已定,若在这时候一意孤行,定要跑出来搅黄这一出,扫了大家伙的兴头,很容易惹怨谤上身。

他通盘想了想,觉得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只有侯英廷。

他找来侯英廷,想安抚下他的情绪。

哪知侯英廷早有准备,他说:“大人,小姐要先派人考考我,我正是求之不得。”

韦守中倒吸一口冷气:“英廷,你别误会。这件事,我实不知情。闹成现在这样,我只好顺其自然。但你放心,无论你是输是赢,我说出口的话,决不收回。”

侯英廷眸中精光乍现:“大人也觉得英廷会输吗?”

韦守中心叫“不妙”,想:“我怎么忘了这人的臭脾气?”他干笑两声,说:“天下事,小心些总没错。”

侯英廷忿忿地说:“好,那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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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一日,韦守中在自己房中醒来,身边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他叫了半天,才有一个面生的丫头跑来服侍他洗脸穿衣。他问丫头,家里其他人呢。丫头一脸遗憾地说,凡能出去的,一大早都跑去沁雪园看比武了。言下之意,只有她这个初来乍到、没一点地位的,才留着当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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