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春煊(84)

作者: 印久 阅读记录

甘熊抹着泪去外面院子里跪下了。

侯英廷又生气又糊涂。

他出去处理了几件公务,中午时候回来陪韦春龄吃饭。甘熊仍跪在院子里。他看也不看,风驰电掣般从他身旁闪过。

韦春龄刚动完手术,只能用些流质饮食。侯英廷进来时,韦景煊坐在他姐姐床头,半扶着她,一口一口喂她。

侯英廷不由地感叹:“你们还真像。”

姐弟俩相视一笑。韦景煊似要走,侯英廷说:“我没什么事,你不用急着走。”韦春龄也说:“我还没吃够呢。”韦景煊倒不好做得太明显,只得留下继续喂他姐姐吃,心中琢磨着两人之间的关系。

屋内一时只有韦春龄喝稀粥的声音。

韦景煊见侯英廷一动不动地坐着,便没话找话,问他甘熊怎么跪在外面。

侯英廷苦笑说:“他忽然提出要离我而去,我不同意,他便和我赌气,要一直跪到我同意为止。”

韦春龄奇说:“甘熊要离你而去?为什么?”

“他不肯告诉我。其实,人生无不散的筵席,我这样拖住他,也挺没趣的。”

侯英廷说着这话时,院里忽传来一阵类似野兽的□□。

韦景煊手一抖,问说:“那是什么声音?”

韦春龄不解地看着侯英廷。侯英廷听出了是甘熊的声音,刚站起来,有人敲门,孙立带着王钥华走了进来。王钥华手上拎了只保暖壶。

孙立进来就说:“侯大哥,甘熊跪在外面,我们一经过,他就挠自己的胸口,这是怎么了?”

侯英廷从慢慢合上的门隙间看出去,甘熊仍一动不动地跪着,刚才的□□似不是他发出的。

侯英廷说:“别管他了。小王师傅炖好汤了?”

王钥华从保暖壶中小心翼翼地倒出一小碗色泽金黄的汤,端到韦春龄床前。

韦景煊探头看了一眼,说:“这汤太油腻,春儿现在还喝不了。”

王钥华冷冷地说:“这汤是十几味中药材熬出来的,没放过一点动物脂肪。”

韦景煊听出对方言语中讥刺他的意思,他本来还未从煲汤阴影中走出,立刻板脸说:“我就是觉得太油腻了。”

韦春龄说:“我刚吃饱,汤放着,我晚些时候再喝吧。”

王钥华“哼”了一声,要把汤倒回保暖壶,侯英廷制止说:“倒出来的东西,怎么还能倒回去?”

王钥华忿忿地说:“你们这是存心找茬?我可不惯服侍达官贵人,你们趁早放我回去……”

孙立听王钥华的话觉得难听,怕侯英廷生气,正要圆下场,侯英廷却似没听到这几句话,对王钥华说:“汤已经倒出来了,凉了可惜,不如王师傅自己喝下去吧。”

王钥华更怒,大声说:“我又没病,吃什么药?”

侯英廷说:“这也不是药,只不过是韦姑娘调养身体的药膳汤而已。”

“那不如你喝了吧?”

“也好。”

侯英廷走去拿汤碗,一拿没拿动,他看了眼王钥华,在他眼中看到了隐约的敌意,但他还是任由侯英廷拿走了碗。

侯英廷举起碗,喝下一大口,忽然嘴一张,口中汤全喷向王钥华脸上。

王钥华忙举双袖护脸,动作奇快,却露出破绽。

侯英廷在他膻中等穴点了一轮,王钥华双臂失力,垂落身体两侧,侯英廷一手扣住他下颌,轻轻一拉,下颌脱臼。侯英廷将剩下的碗中汤一股脑儿倒入他口中,确定他全部咽下,才让下颌复位。

王钥华形容大变,又恨又怕地瞪着侯英廷。

屋里其他人变生不测,也都愕然看着他们。

侯英廷对孙立说:“你把这装汤的保暖壶拿回厨房,拿火蒸干。这壶、煮汤的锅子,但凡接触过汤的器具,全部用当归液擦十遍后,找个地方埋了。你再让人在垃圾堆中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不该出现在厨房的东西。”

孙立答应一声,收拾了保暖壶和碗,飞快地离去。他经过甘熊身边时,甘熊低吼一声,又开始用手挠胸。

王钥华一张脸已憋成猪肝色,双眼翻白,口吐白沫。

侯英廷对院中甘熊说:“劳你驾,把蓝色瓷瓶给我。”

甘熊刚放下双手,听这话一愣,紧跟着站起,抖动了下双脚,朝这边跑来。他从身上掏出一只细长的蓝色瓷瓶给侯英廷。

侯英廷嫌恶地看看王钥华,说:“你喂他两颗。”

甘熊倒出两颗药丸,拍进王钥华口中,王钥华面色泛黄,昏了过去,人也随之倒在侯英廷脚下。

甘熊见侯英廷没有其它吩咐了,向他行了个礼,又要回去院中跪着。

侯英廷却突然说:“你走吧。”

甘熊浑身一震。

侯英廷说:“你还愣着做什么?我若再改了主意,就真不让你走了。”

甘熊一言不发,回身又向他磕了八个响头,把脑袋都磕破了一块。他也不顾流血,转身毅然离去,竟是什么也没带走。

韦景煊已经忍不住了,他观察了王钥华半天,甘熊一走,他便问侯英廷:“英廷哥哥,这人是不是在汤中下药了?”

侯英廷点点头。

“呵,我瞧他就不是好人。可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刚才拎着装汤的保暖壶经过甘熊身边,甘熊不是胸口发痒难忍吗?他以前中过苗疆的蛊毒,我虽保住了他性命,但下毒的人手法高明,用的是极为罕见的公螳螂蛊,这毒我没能尽解,所以他现下时不时还会发作,发作时便会胸口麻痒,但不会如刚才般激烈。”

“那是怎么回事?”

“我说了甘熊中的是公螳螂蛊,若有人以母螳螂作蛊,公螳螂蛊一旦感受到左近的母螳螂蛊,会进一步激发自身的毒性。”

“啊,你见甘熊突然有那样的反应,就猜到附近有母螳螂蛊!”

“是的。还有一点,王锦城是我以前的绿林兄弟。我今早昏头昏脑地派人去请他,人一走,我才想起半年前收到过他寄给我的一封信,说他不幸背负了大量赌债,只能一逃了之,成都的店铺抵给了他的债主,让我来成都时,千万别再去那里找他,因为他留给债主的,全是假的药汤配方。”

“所以你早怀疑王钥华了?”

“一开始,我以为别人挂羊头卖狗肉,打着王锦城的招牌,卖假药汤。但这小子做戏过了头,说什么王锦城从小收养他,手把手耐心□□他,我就起了疑心。加上甘熊那反应,又知道有人想谋杀你们,几下一凑合,可不就明白了。”

“这蛊也太巧了。”

侯英廷冷笑了一声,心想:“如果是同一个人下的蛊,那就不稀奇。”

韦春龄在旁听他们说了半天,忽问:“螳螂也能做蛊吗?”

侯英廷说:“一般螳螂无毒,不能做蛊。但有人以特殊法子养出了毒螳螂,将它与一堆其它毒物放在一块儿,毒螳螂只要能存活到最后,就能做成螳螂蛊。”

韦春龄说:“用螳螂做蛊的人,怕是不多吧?”

“绝无仅有。”侯英廷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见她一脸担心,便冲她微微一笑,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他是我的人,我不会白白看他去送死。”

韦春龄说:“我想你也不会。”

韦景煊猜不透二人的哑谜,正犹豫要不要问,孙立风风火火地从外闯入,他气喘吁吁地说:“侯大哥,我照你吩咐的去做了,你们猜我在厨房找到了什么?”

他不等人问,就把手上紧握的一块帕子摊开。帕子上是高火煮过后四分五裂、软趴趴的绿色残骸。

孙立激动又迷糊:“我在厨房垃圾堆里掏了半天,其它都没什么奇怪的,只有这玩意儿。大冬天的,哪里跑出只螳螂,还被人煮了个稀烂?侯大哥,你又是怎么知道厨房里会有不该出现的东西的?”

第59章 条条大路通罗马

韦春龄在床上躺了三天,已经很不耐烦。

她的伤口恢复奇快,术后第二天便拆了线,第三天,她自觉已能下床,像只破壳而出的小鸡似地溜达几步了。但身边两个人,一个是她弟弟韦景煊,一个是她前未婚夫侯英廷,统一立场,坚决不许她离开床半步。

上一篇: 大v不讲理 下一篇: 不许动,把心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