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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夜话(2)

作者:赵百三 阅读记录

“不恨的。”谢狸声音有点涩,低道:“他是我大哥啊,我不会恨自家人。”当然,除非三年前,那人的死与他无关。

左斐然凑近去瞧她表情,被她躲开。

谢狸:“无聊。”

她撩开车帘出去,马车外空无一人,谢狸充当车夫,没有任何动作,任凭马儿行走。

不久后,巍峨的城门出现在她眼前,谢狸目不斜视,掏出三年不用的令牌。

守城的将士看了一眼令牌,表情变得恭敬,郑重道:“小姐请,请。”

马车平缓的驶出长安城,左斐然撩开车帘向后看去,灰墙青瓦的长安城在月光中静默。

轰然一声响,朱红色的城门闭合,再不见城中景色。

他觉得无趣,长安城也不见得有多好,怪不得小狐狸三年都不愿回这个地方。撤下帘子,他回身看了眼车上鲜血淋漓的男子,打了个哈欠,歪着头睡了过去。

谢狸听着车内动静,估摸着左斐然那厮应当睡了,嘴角微勾,放慢了马儿的速度。

………

‘轰!’朱红色的木门轰然倒塌,月光顺着空洞的门扉进入屋内,一片狼藉中谢靳年安然的躺在冰冷的地上,四周是残败的桌椅板凳,碎瓷破娟。

谢家大小姐谢疏意朝里看了眼,右手轻挥,示意身边家丁上前将谢靳年扶出来。

家丁动作迅速,将谢靳年扶起走向另一屋内。他们的身后大夫连忙跟上,动作有条不紊,毫不惊慌。

胡倩儿跟在家丁身后照料谢靳年,她走时,回身看见屋内几乎没有完好的东西,心情莫名舒畅一些。

谢狸的东西毁的差不多了!

几人走后,娉婷提着一展灯笼,低道:“小姐要进去看看吗?”

谢疏意点头,接过娉婷手上的灯笼,朱唇微启,“我自己一个人就好。”

娉婷颔首退开。

今夜黑衣人潜入谢府,暴漏踪迹后潜入她幺妹谢狸以往的住处。却恰巧碰见屋内的谢靳年,两人发生打斗,两败俱伤。

谢疏意将灯笼放低,照在地上。所见全是碎屑、血迹,她走的小心翼翼。屋中的事物在谢靳年和黑衣人的打斗中破碎,没有完好的东西。

谢疏意瞧了一会,才在一摊血迹中看见半幅画卷。她将灯笼放在地上,弯身将画卷展开,画卷被血迹浸透,红的慑人,看不清里面内容。她随意的将画卷扔在地上,转身出了去。

月色下,那屋子似一个黑洞,藏满诱惑。终有一日,黑洞破碎,将一切秘密展示在人们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http://新文-是非之下

☆、初

天空破晓,万物朦胧。

谢狸倚在马车上,手里把玩着一面光滑的铜锣和一根木棒。

‘咚!------咚!咚!’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咚!------咚!咚!咚!丑时四更,天寒地冻。

“别敲了,我还睡觉呢,敲什么敲。”左斐然揉着一双桃花眼,打着哈欠,懒散的伸出一个脑袋来。

谢狸瞅他一眼,将铜锣提在他耳边敲了起来,‘咚!------咚!咚!咚!咚!’寅时五更,早睡早起,保重身体。

“谢狸,再闹我可生气了。”左斐然抢过铜锣,‘咚’的一声扔在马车内。铜锣在马车内滚了一圈,恰好罩在马车内昏睡的男子脸上,罩的严严实实的,不漏一丝面容。

那男子正是昨夜潜入谢府的黑衣人!

“该起了。”

“什么。”左斐然意识还有些朦胧,嘴里嘀嘀咕咕的蹦出两个字。

谢狸将车帘撩开一些,示意他看外面。天空露出鱼肚白,万物苏醒。

夏日的天总是亮的特别早。

柔和的光线打在左斐然脸上,他眯了眯眸子,脑袋半倚在车壁上。

谢狸看他这懒散的模样有些无语,目光一转,落到马车内黑衣男子脸上。不!是男子脸上的铜锣上。谢狸嘴角抿了抿,几步上前将罩在男子脸上的铜锣掀开。铜锣被掀开,露出男子惨白的面色。

男子嘴唇干裂,呼吸不稳。

昨夜忙着赶路,只草草收拾了他的伤口,如今看来,他那伤口定是恶化了。

谢狸将手探上他凝结了汗渍和污血的额头,还好,不烫。不过他受伤过重,身体太过虚弱。如今是夏日,伤口容易恶化。

她在收拾男子伤口时,左斐然正悠闲的倚靠在一旁,他手中展开一幅画卷,正时不时的看一眼男子再看一眼画卷。

“谢狸,你确定他就是这画卷上的人。”

“嗯,怎么了?”谢狸回头,疑惑的看着他。

“不像啊?你看,他不像这画卷上的人。”左斐然皱了眉头,看向谢狸,表情严肃“我们可能找错人了!”

谢狸眼睛抽了抽,“是他。”

“他和这画卷上的人不怎么像啊!”

谢狸将男子脸上血污擦净,露出一张白净硬朗的脸庞,随意道:“这画卷是小孩子画的,画的不像他本人而已。况且…”谢狸睨着左斐然,眼神鄙视,“我找了他两年,跟踪他三个月,你现在说我找错人是想说我傻吗?!”

左斐然被谢狸训的一愣一愣的,不情愿的收好画卷,“那你为什么找这人?”

“为什么?”谢狸嘴角勾了勾,笑容邪肆,她将男子额上碎发捋开,轻佻道:“因为他是一个宝贝。”

“什么宝贝?”

“能让我心想事成的宝贝。”

左斐然不解道:“可他昨夜入谢府欲盗你谢家兵符。”

“他不是没偷着吗。”谢狸一边给男子喂水,一边睨着左斐然,不屑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左斐然乖巧的摇了摇头。

谢狸低头,将男子嘴角的水渍擦掉,轻道:“他是尚弈,皇帝尚真的第十三个儿子,如今,在长安城风头正盛。”

“哦。”左斐然点头,“尚十三,我听过他的事迹。”

谢狸叹口气,见他并未领会到其中的意思,只好直白道:“所以,现在暗中一定有人在寻他,我们得小心点。还有,”谢狸看了眼昏迷的尚弈,“他现在伤的重,需要一些药材,你去置办,同时将一些我们后续需要的东西置办好。我先赶路,你东西置办好后,直接来找我。”

“好。”左斐然转身撩开车帘出去,谢狸眼前迤逦的红色一闪而过,便再见不着他的人影。

真的是骚包啊!就不知道换身衣服。

同一时刻内,谢府,谢靳年睁开双眼,窗幔被风吹开,栀子花的香味透了进来。

屋内很安静,他身子酸软疼痛,意识不怎么清醒。

一截雪白的皓腕伸入床慢,床幔被掀开,露出胡倩儿清秀温婉的脸庞,“将军,你醒了,可有什么不适。”

谢靳年支起身体,在床上缓了一阵子,方才起身离开。

“将军,你去哪?”胡倩儿回身看着谢靳年的背影,面色冷凝。

谢靳年回头看她一眼,双眼毫无温度。他转身欲走,想到什么,沉声道:“你不应当出现在这的,去伺候小姐。”

小姐?倩儿咬牙,低道:“小姐离家三年,将军难道忘了吗?还有昨日,小姐的屋子已经毁……”冷厉的风袭来,她身子一痛,已重重摔在床脚处。

她缓了会,抬头看去,已不见了谢靳年身影。

赵启听到动静赶来,见着狼狈的倩儿,静默了一会方才上前将她扶起,“以后莫要再说些胡话了,将军不爱听,你又不是不知道……。”

“阿狸走了三年,有什么不可说的。”

赵启听了这话,没有做声,示意她去养伤后就离开了。他想心尖上的人,不可说的多了去了。

破碎的屋子内,光线透过窗户投射进来,光影斑驳中谢靳年的身影高大孤寂,这屋子没有他的命令没谁敢踏入其中一步,因此,屋内的景色仍保留着昨夜的一片狼藉,再不见昔日光景。

他有些恍惚,总觉得那人还在这屋子里,还等着他回家带她踏马游春,看尽世间繁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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