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这样。”栗遥搂紧他的脖子,“就这一次。”
栗遥回到婚礼现场时,婚宴刚刚结束。周扬已经离开,她将戒指放回了包里,跟蒋昭打招呼便和程远离开。
“现在去哪儿?”程远开车上了高架,问一边的栗遥。
栗遥:“你晚上住酒店还是住家里?”
“住你家不好吧。”程远又说,“我这什么也没准备,见家长太不礼貌了。”
栗遥:“谁让你见家长了,今天是周末,我爸妈去浦东我奶奶家了,他们一般第二天上午才回来。”
“得,那就住家里吧。”程远笑着。
经过药店的时候,程远将车停在了路边。栗遥隔着车窗看见他跟人家店员讲了好几句话,才选了一盒结了账。
回到车上,栗遥拿了药就要吃,程远按住她撕包装的手说:“人家说了,吃完可能有副作用,睡前再吃吧。”
栗遥也不懂,便信了他的话。
直到两人洗完澡腻在栗遥的闺床上时,栗遥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自己吃药。
他将她的手按在头顶:“在里面真的很舒服,反正要吃药,不如再爽一次吧。”
就在两人一触即发之际,院子传来栗行舟的声音:“车库里是谁的车?遥遥带朋友回来了?”
程远顿住手上的动作:“你爸妈好像回来了。”
栗遥睁开眼睛:“完了。”
两人快速穿好衣服下了楼,方阅和栗行舟正好开门进来。
见到程远,方阅一脸惊讶:“程远?你怎么来了?”
“阿姨好,叔叔好。”程远今天正好穿了正装,衬衣虽然在车里弄得有些褶皱,但整体看起来还是有模有样一人。
栗行舟和方阅热情地跟程远寒暄起来,栗遥倚在鱼缸上看着他们三人,觉得这画面还挺和谐。
栗行舟开了块他收藏已久的上好茶砖泡功夫茶给程远喝,方阅又连忙去准备晚饭,打算一展厨艺招待女儿这位让他们夫妻俩都颇为满意的新男友。
栗遥帮方阅洗菜的时候对她说:“方老师,你这差别对待真的好明显。”
方阅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解释道:“程远这孩子看着就有人情味,要是周扬以前也能做到这样,我之前也不会那么对他。”
“唔。”栗遥将笋干洗好递给她,“你跟爸爸怎么突然回来了?”
“你说你也是,就仗着我们不在家里才把人带回来?”方阅说着摇摇头,又叹了口气,“本来急着回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的,一进门见着程远在,就没提。”
“怎么了?”栗遥问。
方阅放下手里的菜,转过身看着栗遥:“你表姐的女儿心心,上个月被查出来小儿格林巴列,这病倒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发现的早可预防病变跟治愈,但是她今天又给我打电话,说心心的脊髓点出现出血症状,病情突然恶化……唉,这么小的孩子,你表姐在电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还从没见一个妈妈这么绝望过。”
栗遥听了立刻拿出手机查这个病,看到一大堆感觉障碍、植物性神经功能障碍、脊髓灰质炎等词,她又忍不住想起五月在成都初见时,小姑娘缠住她叫“小姨”时那张可爱的脸庞。
她问方阅:“我们能为表姐做什么?”
方阅说:“她这病要是不严重倒不打紧,就是平时照顾起来累一些。现在严重了,各种并发症都需要医治,费用一下子就上来了……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现在正好是暑假,我想跟他回趟四川,一是去看看孩子,毕竟我就方唯这一个侄女,二是我也想回趟老家,好多年没回去过了。”
“那这样吧妈,我待会儿给你张卡,你们去的时候帮我交给表姐,也算我一份心意。表姐和姐夫供房子养老人不容易,我现在也没有要用钱的地方,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方阅“嗯”一声,摸了摸栗遥的脸:“你懂事。行,那不说了,程远还在呢,你也别操心,我们去看了,有什么情况会跟你说。”
栗遥又想起自己小时候某次生重病的情形,她那会儿躲在被子里忍着疼,方阅和栗行舟就在一旁耐心陪着。
她总能听见方阅问栗行舟:“也不知道遥遥难受不难受……”
他们自然是深爱她的,栗遥从不怀疑。可某些因血缘而筑起来的亲密链接在此刻还是会显得单薄一些。
就像方唯会因为心心病情恶化而绝望地哭喊……
当然,性格也是一方面的因素,有人表达热烈,有人含蓄内敛。
栗遥从来都感激命运将这对父母馈赠于她。
吃完晚饭,方阅和栗行舟外出散步后,栗遥带着程远去了花园里乘凉。
闻了闻架子上的兰花味道,程远对栗遥说:“你们家这些花儿养得可真好,你在北京弄得那些就不行,没精神。”
栗遥无语道:“那是北京气候没有上海好,再说平时我爸都会帮我妈饲弄这些,你呢,每次让你浇水,你都像完成任务似的。”
程远:“是是是,我当然没有叔叔这样的耐心,我见着他才算知道了什么才叫好丈夫、好父亲,阿姨跟你真是幸运。”
难得听到程远说“好丈夫”“好父亲”这样的词,栗遥抬头望了望天上薄雾笼罩的月亮,总觉得这片月光离她既远又近。
“我爸妈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婚姻,我从小就想,如果我长大以后要嫁人,一定要嫁给像我爸爸这样的男人。”
栗遥靠在葡萄架上看着月亮,她穿着卡通图案的T恤衫,短发下一张脸被月色笼罩,模样看着当真像个满怀憧憬的小女孩。
程远移开视线也看向月亮,她那天早上透着甜笑说得那个“好”字就这样涌进脑海里。
要说她心底对自己没有期待那是不可能的,今天她又参加了最好朋友的婚礼,还在婚宴上被另一个男人单膝跪地求了一次婚……
思虑半天之后,程远站到栗遥身侧对她说:“爱情其实不必跟婚姻划等号,这两者也不是一回事情。婚姻的意义要复杂很多,这背后包括两个人家庭背景的融合,还有未来对小孩儿的教育。中国人的婚姻,像你爸妈这样的太少太少了,我们大部分人都缺少正确处理和面对爱情、婚姻与家庭这三者之间复杂关系的能力。”
栗遥对他的话一点也不感到意外,甚至觉得他言之有理,可手指仍控制不住地抠着葡萄架上的细缝,又偏过头冲他笑了笑:“对,所以甘愿很重要。”
第44章 44
在墓园外等栗遥的时候,程远给魏澜发了条消息——“进场吧,别透风。”
栗遥显然没跟周扬谈妥,程远昨晚听她跟方槐打电话那意思,这姑娘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方槐一起把项目扛起来。
程远那几晚的酒不是白喝的,他本想周扬这边要是不出局,他就把局搅起来,现在既然周扬退了场,他也没必要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了。
他想,栗遥只字不提,必定是不想把工作上的事情掺和到两人的感情里来,那他默默成全事情会更简单。
抬起头,栗遥正沿着墓园中间那道长台阶款款往下走,她穿着白T和牛仔裤,戴一个圆形的墨镜,墨镜上的刘海被微风轻轻吹开,程远远远看着,总觉着自己的女朋友换了一个人。
他那天还调侃魏澜图人家女学生年轻,想着想着,他揉了揉鼻尖无声地笑了,自己不也正和一清纯女学生交往嘛。
程远觉得栗遥像只双重人格的猫,长发短发不一样,白天晚上不一样,工作时和在床上时不一样,初见时和现在也不一样……
唯有那双眼睛总是一样,无论里头天晴还是下雨,她只要看着他,他就觉着不忍辜负。
上车后栗遥摘下墨镜,程远见她眼角微红,什么也没问,静静地握住她的手。
栗遥却主动跟他倾诉起来:“一想到她这辈子因为生了我,后半生过得这么糟糕,心里就挺难受的。”